陆一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直当范春芳下属看待,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冷不丁地来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宗峰附和道:“我看挺好的。一伟现在是仕途上升期,用不了几年就能再上个台阶,前途无量。春芳呢,现在到了国土厅上班了,而且单着,模样也不错,你们两个结合起来简直是天作之美啊,哈哈。”
陆一伟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他们做得局,而幕后策划者正是刚刚离席的范荣奎。这么大的事事前不与自己商量,非要在这种场合让人难堪,实在有些恼火。他正要反驳,一旁的张志远死死地摁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范荣奎乐呵呵地回来了。坐下道:“一伟啊,我呢,就芳芳这么一个闺女,我和她妈从小就宠着她,惯了一身坏毛病,脾气犟得很。当初不顾我们反对只身去了南阳县,而且还不让我们打招呼,可是操碎了心。现在好了,回了省厅工作,基本上了了我们一桩心事了,但她的个人问题,一直令我们苦恼啊。”
“我这个人比较开明,并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芳芳看上了你,我们一开始都不同意。但她执意如此,我们也不能扼杀她的幸福啊。上次一见,我对你的印象相当不错,后来徐书记白厅长对你赞许有加,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作为过来人,有些话就不用明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陆一伟心里乱极了,如此强迫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婚姻会幸福吗?
一切点到为止。徐才茂及时收场道:“一伟啊,这事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们是很看好这场姻缘的。老范现在还在位上,如果成了,对你的仕途是大有帮助啊。行了,不说了,喝酒。”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回去的路上,陆一伟埋怨张志远:“张书记,这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啊,我和范春芳怎么可能呢?”
张志远冷静地道:“一伟,这事是我不对,但事关你的前途,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坐视不管。你也看出来了,范荣奎把徐书记和白厅长抬出来说媒,说明他下了一番功夫。徐书记让我叫你去,我能不执行吗?另外,我觉得范春芳那姑娘挺好的,你们要是真成了,对你也有好处啊。”
“不!”陆一伟坚定地道:“张书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我不能听你的。我和范春芳之间根本不可能,如果强行组合到一起,你觉得我会幸福吗?”
张志远不厌其烦道:“一伟,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而且还因为佟欢的事闹得不愉快,但你是成年人了,应该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你今年都33岁了,还觉得小吗?还有时间浪费去谈情说爱吗?不行了。人家看上你是说明你优秀,何况对方出身高贵,即便是为了你家人,为了子孙后代,也应该应下这门亲事。”
“不可能!”陆一伟固执地道:“她出身高贵怎么了,我就是农民的儿子,不丢人。何况我也不想活在他人的阴影下,多累啊。如果非要让我答应,我还不如选择苏蒙。”
“一伟!”张志远突然咆哮道:“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清醒呢?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觉得还有可选择的余地吗?如果你不同意,得罪的不是范荣奎一个人,还有徐书记白厅长,就连我都会受到牵连。与他们作对,想过后果吗?”
陆一伟无言以对。
回到家里,张志远把他叫到书房,准备开诚布公地聊一次。
张志远道:“一伟,我知道你在记恨我,但佟欢真的不合适。且不说丁昌华,她的身份与你的地位极其不匹配。你可能觉得找到爱情了,但日后所背负的舆论压力让你及家人甚至后代喘不过气来,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陆一伟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烟,道:“张书记,你知道我的前一段婚姻吗?”
“知道啊,怎么了?”
陆一伟道:“其实那段婚姻也算是政治联姻的结果。李登科觉得我有发展前途,让当时的领导做媒让我和他女儿结婚。我当时还小,何况家人也支持,懵懵懂懂就结婚了。后来,我失去了靠山,李登科不顾情面强行把我俩拆散,落得我现在这个结局。现在又是一场政治联姻,如果说我哪天再次跌倒了,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听完陆一伟的讲诉,张志远有些不落忍。叹了口气道:“一伟,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如此,老天爷给予你什么,总会拿走什么,哪有顺顺利利,没有磨难的。就拿我和你嫂子来说,我们是高中恋人,当初也是不顾家人反对走到了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已经被生活压榨的七零八落,那有什么爱情可言。有一度,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们差点走到了尽头。所以,爱情这东西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你没本事再甜蜜的恋人最后也会分道扬镳。”
“你曾经说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我肯定支持。但我又能送你多远呢?今天能借着企改风光两天,假如黄书记突然调走,企改留下的后遗症集中爆发出来,你觉得我能逃得了吗?所以,你不能倚靠一个人,这样非常的危险。如果你能攀上范荣奎这层关系,即便将来有人针对你,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有些事,他能办到的,而我却办不到。”
张志远语气诚恳,让陆一伟陷入深思当中。这那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分明是裸的绑架,逼迫自己就范。如果答应了,自己的爱情梦就此破灭。如果不答应,后果又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