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站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陆一伟。
陆一伟赶忙起身拉着坐下,并让李二毛给泡了一杯茶,点上烟道:“老乡,你别紧张,我找你就是了解点情况,放松些。”
“长官,我可没干犯法的事啊。”男子怯怯地道。
李二毛很懂眼色,泡好茶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陆一伟为了缓和气氛,从家常开始聊起,道:“老乡,你来南阳县几年了?”
男子拿出如同老树根的手指盘点了下道:“差不多有四年了。”
“哦?”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陆一伟不紧不慢道:“在南阳还待得习惯吗?”
“还行,刚来了不习惯,现在和你们没什么两样,顿顿吃面吃馒头。”男子咧着嘴巴笑道。
随着聊天的深入,男子渐渐放下了思想包袱,陆一伟继续问道:“你们老乡多吗?”
“原来不少,现在不多了,都去了山西了。”
“哦?为什么?”
“山西那边煤矿多,而且工资又高。如果给那些小煤窑干,一晚上就能挣到一百多,谁不愿意干啊。”男子说话间,对金钱的欲望特别强烈。他所指的小煤窑,一般都是没有任何手续,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黑煤窑。随便找个口子就能挖,进去后人不能直立,基本上是匍匐前进,滋味可想而知。
“怎么说你也想过去吗?”
“嗯。可能我干完这个月就过去了,我老乡都过去。”
“哦。”南阳毕竟煤产量不高,工资自然提不上去。陆一伟顺势引了出来,道:“你们和四川挨着不远,也算半个老乡,你们平时在一起吗?”
男子道:“对,我们以前就一个省的,生活习惯基本一样。原先四川的不少,前一阵子也跟着去了山西,基本上都走光了。”
陆一伟似乎找到了答案,不出意外,王彩霞的丈夫也去了山西。不过他对前段时间的煤矿事故很感兴趣,询问情况。
男子轻松地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有煤矿不死人的。那个工友也该倒霉,矿上给了家属5万元私了了。”
到此,陆一伟觉得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将男子送走,又回到小旅馆,将情况告诉王彩霞,并提议他去山西找找。不过王彩霞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王彩霞说,她已经在山西找了好长时间了,没有找到人影。从回去的老乡口中得知,她男人压根就没去山西。
这怎么可能?难道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可是仅凭王彩霞的只言片语,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找不到丁点线索。陆一伟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
事情又回到原点。
其实他完全不管这些芝麻小事,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必须有个答复。另一方面,他所了解的情况又异常诡异,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思考,他得出两种结论,一种是纯属巧合,另一种对方极有可能已经死亡。
冒出第二个念头他都有些吃惊。这段时间石湾乡一直风平浪静,没发生过任何矿难。可王彩霞断定她男人就在石湾乡,人却不见踪影。
为了保险起见,陆一伟打算亲自到各煤矿转一圈。他倒不是非要找到亮子,而是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
正好,县工会到各煤矿组织开展消暑“送清凉”慰问活动,这种活动每年都有,一般都是分管工会的副书记代劳,而今年,陆一伟亲自上阵,逐个煤矿下去慰问。连续跑了几个煤矿,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陆一伟都有放弃的冲动。最后只剩下东华煤矿了,他在犹豫要不要去。
东华煤矿毕竟由丁昌华接管,经营理念和安全重视程度肯定比其他煤矿强得多,发生事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人为操作不当。他认为这里绝对不可能。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想见到那个刘强。靠着强大的背景根本不把他这个党委书记放在眼里,每次来办事情都是命令的口气,布置完任务扭头走人,好不神气。
对于这种人,陆一伟刻意保持一定距离,他不想和刘强或者丁昌华沾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