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快救我”妇女近乎用全身的力气在喊救,惨烈的叫声划破了沉寂的天空,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穿刺陆一伟的耳膜,震荡着难以平静的心灵,让他切身感受到生死瞬间从喉咙里发出的搏命一吼。
陆一伟被震撼了,愣怔了几秒后,埋下头不顾一切用手扒拉着破砖烂瓦,并不停地安抚:“大婶,你别慌,我马上救你。”
一根长约四五米足有海碗粗的椽子斜躺在废墟上,恰好压着妇女的胳膊,陆一伟不知从哪来得劲,将平时需两三个人才能抬起的椽子愣是一个人挪开。挪开之后,他看到妇女的一只手臂在半空中悬吊着,很明显骨头已经被压成碎末,仅靠和经脉相连,陆一伟耳边感到“嗡”一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妇女刚才还哭天喊叫,而此时气息渐渐微弱,蓬头垢面摇晃着那只断了手,有气无力地喊道:“救我,救我”
看到妇女那渴望求生的眼神,陆一伟深深震撼了,他竟然僵硬地站在那里身体不停颤抖,不知所措。这时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生死,是那么惨淡和茫然,冲击着像擂鼓敲击的心房。
“大婶,你一定要坚持住!”说完,陆一伟不顾眼泪横飞,不顾天寒地冻,徒手疯狂地扒拉着,他坚定信念,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这时,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呼喊声飞速赶来。陆一伟不停地与妇女说话,而妇女声音越来越低,脑袋慢慢地耷拉下来,就连晃动的手臂也停止了摇摆。生死一线间,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么短暂。
“孩他娘!”一个中年男子一下子扑到废墟上,近乎癫狂地呼喊着。其他人也赶了上来,纷纷投入到这场与生命殊死搏斗的“战争”中。
妇女的丈夫失去了理智,且不懂急救知识,抱着妇女用劲全身力气使劲往外拖。陆一伟见状,立马上前制止,可男子不停,如同拔萝卜似的拖拽,鲁莽的行为加速了妇女的死亡,不一会儿,妇女的脑袋如同随风摇曳的气球,结束了平凡的一生。
一位长者意识到不对劲,爬上去伸手在鼻子前一比划,摇了摇头道:“没了!”
男子简直不敢相信,仰天发出一声怒吼,扑在妇女身上嚎啕大哭起来。面对生死,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感叹生死无常的悲怆之痛,也是对生命之殇的敬畏之憾。
人在活着的时候,曾经有无数幻想和美好愿望。或住别墅买豪车,或行走天下游遍世界,但对于这位刚刚结束生命的妇女来说,或许她的愿望并不奢侈,去北京看看,买一件漂亮的衣服,像城里人一样打扮一次仅此而已。然而,一切随风而去,用自己朴实的一生祭奠曾经的美好,祭奠未来的孤独。孤魂在绝望中牵肠挂肚,亡魂在哀怨中烟消云散,匆忙赶往另一个世界。
陆一伟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那双绝望而恐惧的眼神如同印刻在心间,一下一下撞击着不安的心。他跪倒在地悲痛欲绝,深深自责着,认为正是他没有尽全力,而导致妇女的死亡。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妇女的丈夫如同受伤的野狼在荒野中长啸,是老天在捉弄,还是命早已注定,谁会想到一会功夫就如此轻率地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从此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石晓曼怀着沉痛的心情将伏地不起的陆一伟扶了起来,道:“一伟,你也别太伤心,这不怨你。”
这时,村长也走了过来安慰道:“领导同志,你赶紧起来,你已经尽力了,哎!”
陆一伟红着眼回头问村长:“为什么这里还有人?”
村长无奈叹了口气道:“其实都转移到学校了,可她非要回来关鸡窝,怕鸡跑了,怎么劝都不听,哎!”
陆一伟听到这个理由,心里更加不好受,道:“今天晚上,全村的人必须都去学校,一个都不能留。晓曼,赶紧回去让你妈收拾东西出来。”
“我家没事的”石晓曼还想解释,可被陆一伟无情地打断,怒吼道:“快去!”石晓曼怔了一下,默默地回头往家里跑去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在寒风暴雪中奋战,妇女的尸体终于被刨了出来。四肢全部骨折,胸腔还穿刺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浑身是血,十分瘆人。尤其是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如怨如诉,渴望求生。陆一伟不忍心多看一眼,赶紧转过头,可眼前浮现着的,依然是那一双无辜的眼神。
在村里长者的提议下,决定连夜将尸体掩埋。入土为安,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如果不掩埋,连个停放尸体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抛尸荒野,让亡灵四处游荡吧。陆一伟与村民一道,扛着铁锹在田间地头挖了一个洞掩埋了。妇女的丈夫扑倒在坟墓上拍土悲哭,依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