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心里一慌,很快又平静下来,这才是高博文找自己谈话的目的,没想到此人查账查到张志远头上了。故作镇定道:“高县长看出什么问题了?”
“其实也没什么,或许是我看错了。”高博文轻松地道:“有一组数据对不上,我找审计局的人侧面问了下,收支不平衡,可能是漏登记了什么设备,有将近50万元的出入。”
陆一伟愣在那里,惊诧万分。曙阳煤矿改制审计是由几个部门联合开展的,还聘请了专业的第三方审计公司参与,审计结果多方签字生效,整个过程公开透明,基本上不可能存在出入。此外,审计工作全权由白玉新负责,而自己负责外围安置工作,就算有问题也不知情啊。
高博文言辞凿凿,说明他手里已掌握相关证据,可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陆一伟混迹官场多年,也算是官场的老人了,但面部表情和行为举止控制的还不到位,未达到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境界。这不,表面看镇定自若,但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漂浮不定,说明他在思考回忆,这一切,被狡黠诡谲的高博文看在眼里。
陆一伟道:“高县长如果觉得审计结果有问题,完全可以重新来一遍,我也愿意配合相关部门调查。”
“说什么呢!”高博文又在陆一伟手臂上拍了拍,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或许是我看错了,压根就没这回事。就算有,我怎么可能新人翻旧账?罢了,罢了,早知道不和你说了,你陆老弟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博文表面上是说给陆一伟听,实则是讲给张志远的,他确信,陆一伟一定会和张志远汇报此事的。但他的动机是什么?是借此讨好张志远,还是要借题发挥?陆一伟不得而知。他一本正经地道:“高县长,审计工作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如果确实存在问题,我建议您一定要彻查,这样,对谁都是个交待!”
高博文盯着陆一伟愣在那里,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将烟头丢到河里道:“一伟,这干工作啊,本来是就是一本糊涂账。你糊涂,我糊涂,大家都糊涂。但谁都不是傻子,真糊涂吗?都是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啊,认真不见得是好事,糊涂绝不是一件坏事,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向远方跑去了。
陆一伟彻底懵了,高博文向自己抛一个烟雾弹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可以准确判断,此事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别人。那到底是谁?是张志远,还是白玉新?他不敢想象。50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如果真的不翼而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工作失误,一种是有人吃掉了。
陆一伟可以很肯定地排除前者,因为审计工作前前后后进行了三次,不可能存在工作失误,何况这么一大笔金额,错登漏记几万元或许有可能,毕竟这么巨大的工作量。难道真的有人吃掉了?陆一伟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大跳。
高博文这么一搅和,陆一伟无心跑步了,掉头往家里快速跑去,这件事必须尽快汇报张志远。
远去的高博文回头看着慌里慌张的陆一伟,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回到家里,陆一伟第一件事先给肖杨打电话,询问张志远的动向。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张志远还没回来。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仔细回想着每个细节。
白玉新和陶安国负责审计工作,如今一个荣升调走,一个驾鹤西去,要想知道具体细节,也只有白玉新知道了。可是,白玉新真清楚吗?
高博文是个有心之人,一上台就抓住致命要害。要知道,企业改制是张志远主导的,如果审计出了问题,张志远也难逃其责,这分明是把矛头对准了他。陆一伟坚信,量他高博文不敢与张志远对抗,那到底谁是幕后推手?难道是杨德荣?
暂且不论高博文的“阴谋论”,首先要查明这笔钱到底去哪了,这才是关键所在。事不宜迟,务必的尽快向张志远汇报。
陆一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出另一部手机直接打给张志远。陆一伟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公共号码,而另一部只与张志远联系。尽管他调离县委办,这部手机依然使用着。
现在是早上七点,张志远昨晚喝多了,还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着实有些恼火。下地拿起来看到是陆一伟,接了起来。
陆一伟直截了当道:“张书记,您今天回南阳吗?我有紧急事情向您汇报。”
“什么事?”张志远莫名地紧张起来。自从当了领导后,他脑中的弦基本上每天紧绷着,不敢丝毫松懈。每每听到有事,脑袋就痛。这就和治家一样,不同的是,治家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可治县却要考虑30多万群众的大事小事,没有两把刷子,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陆一伟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道:“高博文暗中调查曙阳煤矿改制一事,具体细节需当面向您汇报。”
张志远睡意全无,看了看表道:“我上午还有个会,开完会就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