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奎进来后,给田春秋续上水。问道:“叫张志远吗?”
“嗯。让他过来。”田春秋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上。
陆一伟刚来到招待所一楼,就迎头碰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苏启明。陆一伟最不想见到的人,最终还是以一种尴尬的情景发生了。
陆一伟恭敬地叫了声“苏市长”,打算逃离,没想到被苏启明抓住,聊了起来。
苏启明道:“陆一伟,我不知道是我上次和你的谈话起了作用,还是你自己想开了,不管怎么样,我很感谢你,你能识大体离开我女儿。现在她已经成家,我不计较你们以前的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再与苏蒙联系,你能做到吗?”
陆一伟心里还坦然,苏蒙注定不属于自己。道:“苏市长,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苏蒙是苏蒙,我是我,我们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提还有意义吗?”
“好!”苏启明拍着陆一伟的肩膀道:“我就喜欢豪爽的人。你放心,你的前途我会适当考虑的,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吧。”
陆一伟立马回答道:“谢谢苏市长了,我不欠您,您也不欠我,谈不上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至于我的前途,命运攥在我手里,我希望靠我自己的本事上去,这样我心里会很踏实。”
苏启明愣在那里,点了点头道:“好,有骨气,你作为下属,我很喜欢你的性格,要不是有苏蒙这层关系,我一定把你调到我身边来。”
陆一伟笑道:“再次感谢苏市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你忙去吧!”陆一伟走后,苏启明仔细回味着陆一伟刚才的话,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愤愤道:“靠自己的本事上去,这不说我没本事嘛!”
张志远进了房间,田春秋如一尊大佛一般端坐在那里,不过他这次没戴眼睛,能够从眼神里捕捉到些信息。张志远半个屁股坐在侧面沙发上,拿起打火机,为田春秋点上烟。
田春秋很久都没说话,而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张志远的一举一动。
时间虽然很短,田春秋可以从张志远的坐姿、眼神、动作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一根烟抽完,田春秋才道:“你现在肯定在想,我为什么突然到南阳来,是吗?”
四目相对,张志远掩饰不住内心的活动,道:“田书记,南阳要发展,离不开您的支持。说心里话,我更希望经常到南阳走一走,看一看。”
“这个是自然的。”田春秋往后一靠,双手交叉道:“南阳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有时候我觉得愧对你们,缺乏对你们的关心,缺少对你们支持和鼓励,这是我的失职,我自我检讨。”
“田书记,严重了!”张志远听到田春秋如此通情达理,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哎!”田春秋不自觉地摸起茶几上的烟,张志远赶紧点上。他道:“其实我对克成同志寄予很大希望的,可他心胸狭窄,刚愎自用,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了个如此下场,因为此,我伤心了好一阵子。”说话间,眼角泛起了若隐若现的泪花。
“加上你,南阳在短短五六年内已经先后换了三任县长,这在整个北州市都是没有过的。有时候我在想,是我选人用人不当?还是刘克成太过自我?”
田春秋的目光投来,好像是在征求张志远的意见。可这个问题左右都是陷阱,张志远选择了沉默。
见张志远不吭声,田春秋继续道:“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讲,当初金柱同志举荐你来出任南阳县的县长时,我是持反对意见的,原因很简单,尽管你是高学历人才,但基层工作经验少,如何能挑起这份沉重的担子,我非常担心。不过后来我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接受了金柱同志的意见,原因也很简单,我觉得你这个人人品不错。你上任这段时间来,为人处事低调,还算勉强过得去。在赵志刚案子上,突然发力,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我很欣慰。”
“今天,你又提出企业改制一事,想法是不错,可实施起来相当困难。你是学经济的,搞经济应该比我有一套,但你的才华应该用到点子上,而不是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张志远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田春秋指的是广告牌的事,本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田春秋继续道:“现在克成同志到省委党校进修去了,为期一年。虽然我不让他过问南阳的事务,但他依然是南阳县的县委书记。南阳正处在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没有人掌舵,如果把这份担子压给你,你能胜任吗?”
尽管张志远心里早已准备,但田春秋说出来还是惊诧万分。他道:“田书记,正如您所说,我的基层经验不足,在处理一些事情上还欠缺火候,这份担子我恐怕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