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福勇见陆一伟如此见外,把铁锹往地上一扔,梗着脖子道:“陆哥,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咱们可是兄弟,你不走,我也不走!”
陆一伟奉劝道:“福勇,你的心我完全明白,我十分感激。但正如你所说,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加上村民们饥寒交迫,这样下去我怕对不起大家伙。”
牛福勇随即转身问围坐在一起取暖的村民,道:“你们有谁需要下山?”
“哗!”村民们几乎全部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道:“我!我!”
陆一伟动情地道:“乡亲们,我可爱的北河镇村民,你们今天的壮举不会被历史淹没,会深深地铭刻在这山神庙上,是你们用血肉之躯保住了这万亩森林,是你们用钢铁意志抵御严寒,与时间赛跑,我陆一伟谢谢你们了!”说完,深深地弯下了腰,久久不肯起身。
老百姓是最朴实的人,他们懂感情,讲义气,看到陆一伟的举动,刚才跃跃欲试要下山的人,此刻也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李海东突然对着村民们喊道:“东瓦村的村民站出来表个态。”
陆一伟在东瓦村奋战了五年,在那户村民们家都吃过饭,他们对陆一伟知根知底有感情。东瓦村的村民“哗”地向前一步,稀稀落落道:“我们留下来。”
陆一伟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试图通过声音的方向寻找,可村民们脸上都是黑黢黢的,根本无法分辨。陆一伟小声地试探叫道:“老憨叔?”
“我在这儿!”东瓦村老村长老憨站了出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陆一伟上前就一把抓住,严厉地道:“老憨叔,上午时不是让50岁以上的人全部下山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老憨质朴地道:“你小子虽然高升了,去县里了,但我们东瓦村村民依然认为你是村支书,大家伙还等着你带领大家致富呢!”
老憨的话如针一般刺入陆一伟胸腔,如鲠在喉,颤抖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陆一伟调整好情绪,几乎用命令的口吻对着牛福勇说:“福勇兄,时间不等人,你现在立马组织人下山,把老憨叔也带下去,如果时间还赶得及,你再带一批人上来。如果有愿意留下来和我继续并肩作战的,我谢谢大伙!”
牛福勇看着陆一伟憔悴的样子,嘴里痛骂着县里不作为,然后心一横,对着村民们道:“愿意下山的,请跟我走。”
人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三四十人。陆一伟仔细一分辨,大部分都是东瓦村的村民,老憨也留了下来,丝丝暖意渗入心间。
就这样,陆一伟带着这部分人默默地往更深的大山进发。
峂峪乡政府院内,大部分人都撤回去回家过年去了,张志远依然不放心地坚守。这时,萧鼎元那里传来好消息,他们从下山的村民那里打听到陆一伟的去处,此刻正在全力去支援。
陆一伟还在坚守!张志远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激动地道:“老萧,你加快行军,务必与陆一伟他们汇合,我这就调人马支援你们。”
挂掉电话,张志远却发现没有人可用了。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也都走了,指挥完全失灵。他突然想起曙阳煤矿的矿长陶安国,随即打电话给他,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组织一部分人前来支援。
煤矿已经放假,工人都回家过年去了。现在张志远有难处求到自己,陶安国决定这是拍马屁的大好时机,于是他动员煤矿附近的村民,把出工费更是直接飙到每人1000元。这种激励机制很快得到响应,不到半小时内,陶安国就带着200多号人往峂峪乡方向赶。
中午2时,村民们大部分已经吃过午饭,开始了一天的娱乐活动。有的打麻将,有的打牌,生活就如此枯燥单调。
起风了,西北风又刮起来了。着火地刚才还只是冒青烟,此刻一下子死灰复燃,蹿起了一条条蔚为壮观的火舌,肆无忌惮地往深山蹿去。这次火势更加厉害,瞬间就跳到山的那一头。
张志远看到此情景,想起陆一伟和自己说得对策,既惊恐又庆幸。可陆一伟现在在哪?他无从得知。
很快,火势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肆虐猛烈地燃烧着,一茬一茬往深山快进推进,映红了半边天,直穿云霄。
水火无情,无情地侵蚀着南阳的一方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