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算私事。”
“可能,您需要听我说完。”
“嗯。”
肖明彰的位置靠近窗户,有些微透亮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男人长睫低垂,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依旧薄凉淡漠,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场。
他的双手交错叠在一起,白衬衫上有太阳漏过来的光线,他在听冯恒说话。
冯恒凝视肖明彰的眼睛,随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简单的文件。
“肖先生,是这样,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我说下去。如果有不愿意听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前段时间在办案过程中,我们发现您的身份和肖朗提供的资料对不上,走访多日发现,肖朗提供的关于您的资料全都是假的。也就是说,您并非是肖朗的养子,您也不是在法国长大。”
冯恒语速很慢,他也仔细看着肖明彰,如果肖明彰叫停,他会停止说这些。
肖明彰默默听着,也许,他并不意外。
可他似乎,又对这一切没有兴趣。
“在办案过程中我们发现一些疑点,涉及到四年前的一桩严重车祸,车祸发生在宣州凉城下的一个山区。”
听到这,肖明彰呼吸一滞。
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
宣州,凉城,山区,车祸。
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强烈片段,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却让他始终无法记起的片段。
而此时此刻,那个片段……似乎要带着它的真相摊开在他的面前。
那个梦,不是梦。
“那场车祸发生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冬季夜晚,天很冷,雨很大,车主人在悬崖边缘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坠入悬崖。悬崖陡峭,但车主命大,车子摔下悬崖过程中,他被甩出车窗挂在一棵树上,但受伤严重。”
“车主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个女孩子救下,这个女孩子叫小鱼,是个不识字的村姑,但她在救下车主后没多久死亡。”
“这是这桩车祸案的最新进展,但在四年前,因为没有能寻找到车主,搜救工作结束,车主被默认为坠入山下深渊死亡。这个案件在此之前归为意外事故,直到今年、最近。”
听到这,肖明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了的答案。
不出意外,他就是这个车主,当年出车祸的地方不是国外,正是宣州下的凉城。
如果车主是他,也就是说,他的身份、他的过去,统统一切答案,都呼之欲出。
他会是世界上诸多身份中的一种,医生、企业家、上班族等等,或单身或有家室,亦或者甚至……他有妻儿。
肖明彰的心脏加速跳动,长睫颤了颤。
这个时候,他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再听下去。
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过去的一切就没有好奇过,他已经在按照一条全新的轨迹往前走,坚定选择他想要的人或者事。
可现在,那所谓“正确”的答案试图将他扳回原先的轨道,让他重新走回去,告别这两三年,尤其是这最近一年发生的一切。
这强烈的声音在敲击他的心脏,一遍遍敲打,试图让他终止这次谈话。
肖明彰的神情依旧隐忍平静,但冯恒是警察,所有微妙的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冯恒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在等肖明彰的答案。
他将文件反扣在桌面上,文件里是对四年前那场车祸的详细概述,还有最近的一切案件进展。
肖明彰正是那次车祸的车主,这个事,肖明彰有权知道。
那场事故,不是意外,是一场局中局。
至于肖明彰的身份,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却又似乎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