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声,林丰弯腰低头之际,心中不由的又再渐渐拎了起来。惊心之余,感觉便分外敏锐起来,只觉两道如实质般的目光落在身上,竟隐隐似有刺痛之感。
正自惶惑之际,忽然觉得那目光又消失了,随即,杜希同淡然的声音又起,“林东家说什么救命,本官怎么听不懂呢?啊,你且坐下说话,无须如此多礼。”
林丰口中应是,额头上却不由的沁出细汗来。抬手不露神色的擦拭了一下,这才偏着半个屁股,挨着那椅子边坐了。
“行了,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杜希同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首次正视着他。
林丰又欲起身,却见杜希同眉头微微一皱,连忙又陪着笑坐下,这才叹口气,道:“大人,是这么回事……”
当下,便将下午之事,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这其中,对于涉及当年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在他想来,自己之所以投奔了杜希同,正是因为当年算计那沈万山一事儿引发的。如今好不容易摘吧干净了,哪有再自揭短处之理?
所以,只是说谢家如何仗势欺人,借着认识东宫的大人物之便,欲要向自己强行摊派,逼得他走投无路云云。今日次来,便是求杜大人能不能再帮他一把,无论要花费多少,他自当尽力去凑就是。
他心中算计的明白,却哪知这一隐瞒真相,等若自己将活路给断绝了。
杜希同本就怀疑他是对
方派来算计自己的探子,而刚好今下午,他才从齐家人那里得知了当年的事情始末。而今,林丰当面遮掩,偏又做出一副身家清白,被人迫害的假面,杜希同便不由的暗暗冷笑了起来。
只是当听明白竟然是那东宫侍读朗士通来了江陵时,又不由的悚然一惊,霍然起身急问道:“你说是哪一个?朗士通?你可确定是此人?”
他这一激动,不由吓了林丰一大跳。想不明白这位通判大人,为何听了那朗士通之名如此大的反应。难道是也如自己一般,是为对方身后的背景所慑?
若真如此,那自己这番只怕是白来了一趟了。
想到这儿,心中一时好不失望,装着胆子抬头看去,可是这一仔细看,又不由的心中一动。
杜希同脸上虽然有着震惊之色,但明显并无什么惧怕之意。甚至,隐隐的,林丰竟感到他似乎有着几分惊喜。这种惊喜不是什么偶遇故人的惊喜,反倒是如同逮到了仇人般那种快意更多一些。
难道……难道他二人本就有什么龌龊?好,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助我也了。
他心中这些念头,写起来虽多,但其实只不过一转念的功夫。眼见杜希同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连忙回道:“林某不敢欺瞒大人。那人正是这般自称的,他还出示了东宫的印记。而且,跟他一起来的谢家的管家谢安,也佐证了此点。此刻他们应该还在城中,大人只要找
到他们,一问便知。”
杜希同目光闪烁着,心中不由的一阵的狂喜。这可真是天从人愿,该当殿下大事可成啊。
东宫竟然派出近臣,私入地方勾当。且不说其中究竟牵扯的什么事儿,单只是一个骚扰地方的罪名,就能让太子那边阵脚大乱。
只是如此大的漏洞,就算太子自己没察觉,难道顾彦之那些人也想不明白?以那些老狐狸的政治智慧,这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