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岳大官人的秉性,谢三爷现在可以算说是知之甚深了。所以,无论郑世远面上做出的悲痛之色再如何沉重,他也是铁了心要见到岳陵。
“老夫与子鸿有叔侄之宜,他生了病,我岂有不前往探视之理?不必多说了,那些个外人不见也就罢了,我却不信,子鸿连我也不见。”
口中说着,谢展已是自顾迈步就往里闯,压根就不理会郑世远同不同意。
郑世远急忙快步跟上,嘴上陪着笑苦苦相劝,眼中却攸乎闪过一道冷芒。
似乎是看出了谢展见不到人不算完了,跟着劝了一段儿路后,郑世远也不再多说了。
向他告罪一声,唤来一个伙计跟着,自己先一步往里去通报去了。待到谢展来到屋门前时,他已然躬身站在外面相迎了。
谢展暗暗冷笑,只道把戏被自己瞧破,对方已然是黔驴技穷了。当下撇嘴哼道:“怎么?可是子鸿肯见我了吗?”
郑世远连忙赔笑道:“正是正是,果然如三爷所言,咱们东家对三爷自是大不一样的。三爷这便请进吧,我家东家已经在等着了。”
说着,向旁边一让,稍稍越前两步引路,走了进去。
谢展心中不屑,只是等到走进去后,目光所及之处,却不由的登时目瞪口呆起来。
但见里面帷幔重叠,薄纱飘荡,隐隐似有无穷门户一般。这到处悬挂的帷幔上,还有四壁的墙上、紧闭的窗户上,又挂着各式各样的符箓,
乍一进来,他还当自己走错了门,来的不是什么人的房间,而是一间道观呢。
此时虽已是深秋,但大白天的,盛夏的威力还未全部褪去。身处在这么一间密闭的屋子里,谢展不过才呆了片刻,就觉得阵阵的燥热泛起。
“郑掌柜的,我那子鸿贤侄,究竟得的什么病,怎么这里…呃,挂这么多帷幔符箓是什么意思?”
他掏出手帕擦着汗,一边忍不住向身旁的郑世远问道。说实话,他外面不管再怎么装模作样,但心中对岳大官人实在是大大的忌惮。
眼见眼前这副景象充满着诡异,不由的心中惴惴。甚至怀疑是不是那小王八蛋坏事干的多了,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如此布置。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谢三爷此刻正前途无量呢,可犯不着在这儿冒这份险。
“啊?哦,三爷问的,小人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郑世远示意他放轻脚步,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一边向他低声回道。“就是前阵子从城外回来后,忽然到了晚上,就浑身火烫一般,两眼也时不时的透着红丝。三爷你或许知道,东家他自己便是当世名医,可是无论是他自诊,还是请了成都府的郎中来看,都找不出任何问题。这不,后来东家的弟子回来,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呃,三爷你明白的啊,所以啊,就把这儿布置成这样了。让咱们东家啊,要在里面待足百日才可呢。唉,这天
儿闷的,在这里呆上百日,便是好人也要憋出毛病来啊……”
他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满面同情的感叹着。却把个谢展听的面色青白不定,刚刚擦去的汗,顿时又冒出了一头。再看向四周那些帷幔符箓时,忽然觉得里面鬼气森森,似乎暗影之中,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
这却怪不得他没用,要知道古时候人,对鬼神那是相当的迷信的。往日便言谈之间,说及这方面时,也是多用敬语代替。
如今眼见这里显然不是临时布置的,再结合着郑世远的这番话,怎不由得他头皮发麻呢。
“他…他…,子鸿他…他究竟在何处?这还要多久才到?”惊恐的四下打量着,但觉从进了门后,似乎走了好远,却始终是穿过一道帷幔又一道的,这外面看起来不大的屋子,竟然有深不知几许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郑世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头也不回的道:“啊,这就到了,东家就在前面的静室。其实离着并不远,只不过这里设了法阵,需要按照一定的门户而行才可,所以三爷觉得有些距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