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陵这才叹口气,满脸惋惜的道:“谢家不知怎么想的,非看上了那水车的买卖,这不,我估摸着啊,那两宗生意,只怕他们是没精力搞了。你也知道的嘛,咱们生意人靠的就是这流水嘛。他谢家如今只忙着讨好钦差,那鞭炮和风扇的生意势必不能像之前那样投入了。这最终受损失的还不是我?唉,说起来,我家里人口多,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伤不起,真的伤不起啊……”
周兴脑门上就开始冒汗了。这位岳公子怎么不去当和尚呢?瞧这经念得,简直都能把死人念活了,把活人念死咯。
“谢家……咳咳,谢家应该不会放手吧。毕竟,他们几乎是倾尽所有投入的,这么大的投入,就算那两宗买卖再赚钱,这才多长时间啊,怕是连半成都没赚回来吧。”
抬袖沾了沾汗额头,将那念死人的经文自动忽略,周兴直扑主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岳陵眯着眼笑,就是不说话。那笑看的周兴忽然有种毛毛的感觉,不由咽了口唾沫,陪笑道:“公子,还请开老朽愚钝。”
“开什么愚钝?我只是猜测罢了,你不妨当闲话听着就是了。”岳大官人两手一摊,张嘴吐出的话,差点
没让周兴一头栽倒。
好容易定了定神,刚想说话,却听岳大官人咂摸了下嘴,摇头叹气道:
“我只是在想啊,如果现在有人不断的下单,下很多很多单,但每笔都不大。分开来,川东几张,川南几张,川西川北再几张,嘿嘿,忽然某一天,一下子,这些小笔的单子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却因为把钱都投到水车一事上了,没钱进货了,你说,那些下单的人会不会答应?不能按契约按时交货,这损失他谢家可能赔付的起吗?哎呀,要是这样的话……老周,我不太懂这里面的道道儿,你跟我说说,这样会不会出问题?要是那些帮他抵押的债主,忽然上门提前逼债,这个……嗯,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周兴听的目瞪口呆,脸上不知不觉中已骇然变色。要真这么搞下去,哪会是有什么问题,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妖孽,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刁毒的计策?别人要想在商业上打压对手,大都是拼命抢对方的生意,最终让对方因没了生意而倒闭。
可他这一招,却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一个劲的给人送生意,但又有谁能想到,这生意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这一刻他是真流汗了,霎时间只觉整个后背都浸透了,小风一吹,凉飕飕的,浑身有种痉挛的感觉。
“公…公子之意,是…是要老朽…”他强
自按捺着心中惊惧,颤颤的向岳陵问道。此刻再看向岳陵的目光中,犹如在看一个魔鬼一般。
岳陵皱皱眉,奇怪的道:“我的意思?什么我的意思啊?我又哪有什么意思了。我只是提前来跟你说一下,有可能,嗯嗯,你听明白啊,是有可能,有可能会出现上述的情况。一旦真出现那种情况,岂不是你老周的机会就来了?当然了,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兴的汗又出来了。这个妖孽,实在是太无耻了!明明是他在害人,却还要别人去担恶名。刚才那番话,哪里会有什么可能。根本就是图谋良久,这会儿来让自己出面,去做那杀人的刀呢。
他隐隐听说一些,谢家虽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好似背后也是有些不小的力量,他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去树立一个似乎不怎么好惹的对头。
正想着如何开口推诿一番,岳大官人接下来的话,却顿时让他将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我今天闲得慌,四处溜了溜,刚刚去见了钦差原大人,听他说啊,这谢家不知怎么得罪了齐家。齐家你知道吧,那可是当今贵妃娘娘的娘家,燕王和蜀王的外公,堂堂国丈大人。唉,据说这次他们把人家得罪的不轻,这往后啊……唉,难说,难说咯……”
周兴眸子猛的一缩,霎时间心中电转,几乎在顷刻间,便重新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