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这个,对对,就是这个,摘下来我看看。”哲古寺中的小院中,一张桌案后,聂弃喇嘛堆满皱褶的脸,愈发皱的如同橘子皮一般。一旁的岳大官人撅着屁股,身子越过桌案,扯住一个走过的喇嘛,两眼放光的,指着此僧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急急叫道。
禅房中一番对答,终于让聂弃喇嘛下了走出去的决心。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岳大官人的图穷匕见——要钱!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任何事儿,当然也包括传教了。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不劳而获,那就是玷污佛祖的圣光!
岳大官人的理由很堂皇。
其实聂弃喇嘛很明白,这根本就是讹诈。但他没办法,为了弘扬佛法,他只能选择沉默。
他也想过自己走,这样就不必交纳什么狗屁的费用了。但岳大官人一番话,终于让他还是妥协了。
“…你也可以自己去。”岳大官人很善意的提示着,“只不过就是有几点不方便而已。”
聂弃瞪大了眼睛。
“…首先,你路途不熟,语言不通。路途不熟,就让你无形中要多耗费许多时间,且不说时间就是金钱,单只说这种耗费吧。大师啊,你觉得自己还能为我佛侍奉多少时光?五年?八年?还是十年?唉,恕我直言,你年纪大了,实在是过一天便少一天啊。为了省一些身外物,而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问路上,这就
等于是在耗费传法的时间,也不知佛祖有知,会有什么想法?
而语言不通呢,就需要请翻译,且不说这也要用钱,主要的是,我来办的话,怎么说咱们也是熟人,不会坑你。但是换个人的话,哎呀,中原之地人多啊,人多了呢,这心思就复杂了。正所谓百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些不守规矩的,任何地方,也都是有败类存在的。万一你要是遇人不淑,恰好碰上这样的败类……唉,到时候,花了钱费了时出了力,结果,却是一场白忙,这种事儿,啧啧,难说啊。”
聂弃快要哭了。麻痹的,此生老衲最不幸的,就是遇上了你,就是遇人不淑!还有比你更败类的吗?想着法儿讹诈我,还来这般吓唬我,我……我…,佛祖啊,你怎么不惩罚这个败类呢?
岳大官人完全不理会可怜的老喇嘛怎么想,继续掰着指头分析。“…以上呢,还只是小事。现在再来说其二,那就是身份!我呢,是吐蕃赞普指定的大周与吐蕃负责交流的代言人。也是吐蕃各部落头人共同认定的代言人,这个身份,自然也是大周朝廷到民间,都会看重的。也正因这个身份,所以,两位活佛,新教的扎西活佛,还有你的师兄,苯教的多吉贡布活佛,他们两人才会请我来做这个宣扬使者。这个呢,就叫官方身份。有了这个官方身份,我自身又是大周人,所以,在大周任何州府去弘扬佛法,当
地官府从上之下,就都会配合我,甚至协助我。嗯,但是…”
他说到这儿,笑眯眯的看向已然发木的聂弃高僧,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但是如果换做是你聂弃喇嘛呢?哎呀,很可惜,就只能以私人身份出现了。当然,你也可以去找赞普,找各部落头人,还可以去找两位活佛,让他们也给你这种官方身份。尤其,两位活佛中的多吉活佛还是你师兄,说不定就能办下来呢对不对?”
聂弃眼角直抽抽,得瑟!这是赤裸裸的得瑟啊!麻痹的,我去找赞普?赞普认得我谁啊。找各部落头人?他们又没从我这儿得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去了后,支持有没有不知道,一顿暴打怕是多半逃不掉的。
再找我师兄?擦得,那位赞普大人虽有打压新教之心,但这次整个吐蕃被你搅得人仰马翻的,时局动荡,赞普又怎敢在这个时候动新教?平衡和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时候我去找师兄,别说师兄那怕是就说不通,就算他肯,赞普那儿为了平衡,也绝不会答应啊。
欺负人啊,这摆明了是欺负人嘛!聂弃心中千百遍腹诽着,耳边岳大官人的分析,又再不绝响了起来。
“…唉,你去讨要这个身份,以我估计,怕是稍稍有些难度的。所以,你最终还是只能以私人身份去。那么,这麻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