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岳陵再次有了些意识时,只觉浑身百骸无处不痛。眼皮沉重的睁也睁不开,鼻口处、喉咙处,都是火烧火燎的难受。不过片刻后,昏厥又至。
如此反反复复,时醒时昏的,又不知过去多久。只是凌乱的意识中,似是有时如同身处云端,一个身子起伏不定。有时,又似乎置于奔马之上,颠簸不定。
身边似乎总有人在忙碌着,为他擦身喂饭,只是他便有意识时,也是昏沉沉的,浑身冷热交替,便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他知道,自己多半是病了。
直到某一天,意识再次清醒过来,只觉浑身大汗,里外衣衫都被浸湿。不过这一次,却觉得身上大为轻松,不复之前那般难熬。
身子微微颠簸着,耳中有吱吱嘎嘎的车粼声响着,原来竟是处在一辆车上。
除了车声粼粼,还偶有车夫甩动鞭子的脆响和吆喝声,不时的,也有些零碎的人言声飘进。看来,这是一个车队,人数不少。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岳陵仍为睁开眼睛,脑中仔细回忆起来。锐急的羽箭、悍勇的杀手、激烈的搏斗,还有那最后如电光霹雳般的一刀……
记忆的片段瞬间涌上,他不由的咧嘴苦笑了笑。那杀手好烈的性子!却不料最后下手的目标竟是自己。
当日一番搏杀,怕是眼见雷虎赶到,再无半分希望。那杀手拼着立刻丧命韩铁拳下,孤注一掷的将手中刀抛出,对自己施行乾坤一掷。
这临死前的奋力一击果然强大。从胸前阵阵的疼痛可知,虽有手中小树的挡格,却仍被那刀刺透树身,然后又刺伤了自己。想来若没那小树的一挡,这会儿自己多半是一具冰凉的死尸了。
而当时因为紧随交手的两人变幻角度,自己正好又站到了那峭壁边上,结果,不但被那一刀刺伤,惊还被那股力量撞了下去。只是自己可算是福大命大,竟尔未死,却不知是被谁救了起来。
可救自己的人在哪里?这队车队又要往何处去?此番大恩,可不知要怎么才能报答得了了。
他心中叹息着,终于慢慢的睁开眼来。微微晃动的视线中,身处之地显然是个车厢。这从四周的帷幔,还有略显幽暗的光线中便可知道。
“咦?小兄弟竟然醒了?哈,看谁还敢说巫医没用?定要老大耳刮子抽他!喂喂喂,小兄弟你说对不对?回头你可要给我作证,也好羞死那帮瞧我不起的混球儿。”
耳边传来一声欢呼,却是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随着声起,岳陵眼帘中忽然探过来一颗白发苍苍的老脸。
那脸上皱褶如干瘪的橘皮,却满是红润。偏生小鼻子小眼的,连嘴都似乎比常人小一号。下颌处一部白须,不似常人般飘散,却编成一根根小辫儿,合着那副长相,凑在一起,便显着说不出的滑稽。
此刻望着岳陵,满脸的眉花眼笑,全是得意洋洋的神气。岳陵看的两眼发直,一时间很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只是脑中瞬间划过刚才听到的一句话,再看这老头儿的神态,不由的一阵无语。
巫医!勒个去的,这老头竟是一个巫医。听他方才絮絮叨叨所说,想来平日那医术,定然不知被人怎么看不起过。但如今碰上自己这个,身体素质比之这时期的古人,不知好几百倍的后世来人,这老头却堂而皇之的将功劳划在自个儿头上,竟此沾沾自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