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觉得很郁闷。这郁闷打从昨晚上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今天。准确点说,今天比昨晚上更郁闷了。
昨晚上的郁闷是因为彩荷,这个女儿怎么就不省心呢?这刚得了花魁的名号,正是大把赚钱的好时候了,忽而昨晚上竟留宿在那岳子鸿家里。难道她不知道这行里,清倌人才是最值钱的吗?
“鬼迷了心窍了!”三娘子恨恨的低骂着。只是想想,去拜访岳陵这事儿,偏偏是自己鼓动的,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说不出道不出的。
结果一宿没睡利索,直到凌晨时分,才好容易迷瞪了一会儿。可还不等完全清醒,就有下面茶壶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三娘子很奇怪,自己貌似开的是青楼啊,就算来人也当是晚上好伐。这大清早的,怎么就会来人了呢?居然还是要见自己。夺了花魁的效果会这么好?三娘子还真有些不信。
话说怡情楼已经连续几年独占花魁了,可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形啊。而且,那个来报的茶壶,似乎脸上神情也是极为古怪。
她疑惑不定的下了楼,当看到来访的客人时,险险没背过气去。那客人是个和尚!还是一个看上去很不年轻的和尚。
是有人戏弄自己吗?三娘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阴谋。她可是清楚的很,拥有号称天魔女骆渺渺的百花苑,那可一直在紧紧的盯着这边呢。
原本这回自己失了玉砚这个王牌,本次花魁大赛,骆渺渺夺魁的呼声可是极高的。连三娘子自己都认为,若真细致的比较起来,自家彩荷确实略微差了那天魔女一筹。
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谁知道凭空落下一个岳公子来?而且,居然还如此惊才绝艳。一词水调歌头,再配上独特的曲风曲调,登时便震了全江陵的人。倒让自家那女儿彩荷,凭空得了大便宜。
想想当日大赛之后,听闻百花苑那边士气低落,三娘子兴奋的一夜睡不着。据说那骆渺渺大发了一通脾气,这两天来都不曾见客。
有着这种仇隙,要说对方玩出这种手段,倒也不足为奇了。大周一朝,极重佛事。从王公大臣,到乡间百姓,对僧人都是非常礼遇的。由此也奠定了僧人们极高的地位。
百花苑居然请了个和尚来搞事儿,这事儿却不能硬顶,需得小心应对才是。
三娘子暗暗打定主意,扭着水蛇腰,花蝴蝶一般的飞了下来。
许多小说中,都将这青楼妈妈描写成一个四五十岁的,如同老巫婆般的样貌,其实完全是胡说八道。
青楼生意,靠的是以色娱人。这要猛不丁蹦出一个三角眼、大黄牙,一脸褶子跟干了的橘子皮一样的妈妈来,哪还做的屁的生意啊?
所以,所谓妈妈,一般都是花信年华,风韵犹存的妇人。更有甚者,也不过只是二十多岁的女子来做的。
这三娘子如今不过刚过三十,年轻时也曾有过一阵风头的。所以,这会儿刻意的扭腰摆臀而来,倒也是袅袅生姿,颇有几分勾魂之态。
只是说不上几句话,一问对方来意,三娘子却是不由的脑袋发胀。她原本以为对方是对手派来的,无非就是化缘勒索那一套罢了。
三娘子也打算的很好,小钱无所谓,直接打发了算完。要是想狮子大开口,自家却也不是好应对的。总要挤兑的这恶客自己羞惭而去才是。
但结果呢,人家大和尚压根不提什么化缘之类的话题。一张口就是讲经,劝人向善。话里行间的,谆谆劝诫自己莫要只顾赚钱,而做那拆人因缘,逼良为娼的恶事。
三娘子一个头两个大。
话说这一行里,龌龊事儿是不少。对于那些个烈性子的,下个药或者饿上几顿什么的手段,自然也是有的。
但有归有,她这儿却极少用。一来,她这怡情楼怎么也算是这一行里有些名气的。靠的不单单是以色娱人,更多的却是姑娘们的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