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胤禩是很在乎个人形象的,自打被皇阿玛当朝训斥,他自知无望登基,心态就变了。
如今第一想保全廉亲王府,第二想把儿子教得比谁都优秀,第三还能有个地方让他发挥长材。他那个尚且还是奶娃娃的儿子未来怎么样难说,不过王府的确闯过了风浪,他则换了部门,比当初在工部还得心应手些。只不过满朝文武都当他是忘恩负义之徒,人品低劣不堪为友,纵使脸上没带出什么,都有意同他保持距离,生怕步上索额图的后尘。
老八心里有数,不过只要别人不当面说他权当不知情,想来也没人敢当面说什么,谁让那些被投下大狱的倒霉蛋的确是触犯了律法,撇开人情只说这个事,他没错。
盖因结党营私属实,设计逼迫新皇属实,赫舍里家也没底气明里问老八讨说法,他们背地里推波助澜狠狠黑了老八几把,又让太太过府同廉亲王侧福晋一叙,大抵是说娘家庙小攀不上王爷这尊大佛,让她往后好自为之,至于娘家,甭回,也甭惦记。
侧福晋平素巧嘴,她想解释,对方却不听,直接起身告辞。
等人走远,侧福晋方才彻底慌了神,哪怕膝下有子,没娘家做靠山往后怎么逞威风?
让郭络罗氏逮着这次机会不得要她的命?
她抹了半天眼泪,双眼都哭红了,好不容易等到王爷回府,本以为王爷会直接过来她这边,都想好做什么姿态迎上前去,结果并没有,老八直接去了书房。
后来他倒是过来了一趟,听了一通抱怨也没安慰一二,反而说起良太妃。
“太妃太嫔虽然远争斗,日子不如从前来的舒坦,宫殿也小了很多,你回头问问看额娘缺些什么,备齐送进宫去。”
赫舍里氏连眼泪都忘记抹了,她不敢相信王爷对自己没半句关心。
老八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又道:“皇阿玛不会容许索额图摆布新皇,舍不得放开滔天权势,他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你该庆幸新皇仁善,换个人来直接列出十宗罪,抄家流放都是轻的。本来这些话不当由我来说,你近来心乱了,你在担心什么?既然嫁过来做了我廉亲王府的侧福晋,自当指着爷过日子,爷好了你才能好,往后少操心你娘家的事,仔细看顾小阿哥。”
赫舍里氏总觉得她了解八爷,知他雄心壮志,也坚信自己比福晋出色,是帮得上他的贤内助。
这日,她不确定了。
突然觉得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他比谁都疯狂,也比谁都精于算计,更比谁都凉薄。
只是生来没那个命。
……
如果说廉亲王府是喘不过气的压抑,胤禟就是气,气索额图死得不是时候,早一个月晚一个月都好,偏偏赶上这会儿!
想跟着去热河行宫浪一圈的幻想破灭之后,宝珠就劝他,说不去正好,小四小五再有几日就满周岁了,他们洗三满月百日酒都没办,这回摆几桌总不妨事。
皇阿玛禅位之后破事太多,胤禟当真忘了,听宝珠提起他就掰起手指头算了算,还真是!
满周岁,抓周啊!那可是大事!
胤禟立刻就准备操办起来,还在心里将名单过了一遍,正在琢磨请哪些人来观礼,索额图就殁了。
他是死是活都不碍着胤禟,让胤禟来说,这老头造了那么多孽还能活到这把岁数挺长寿了,所以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等他感慨完准备给亲朋去帖,才猛然间发现,索额图死了,新皇特地赶回京来领着满朝文武悲痛,谁敢来他府上吃酒呢?
九爷怎么折腾新皇都不会怪罪他,不怪罪他不代表不会迁怒其他人。
这下好了,赫舍里家在办丧事,朝臣纷纷前去吊唁,搞得他抓周礼都办不下去,看他把自己气成火器营的弹药球,随时准备爆炸,宝珠又去灭火,劝说那就只请老十,再让富察家那边来两个,自己人摆两桌。这样有个好处,哪怕小四小五跟阿圆他们一样不靠谱看着糕饼点心就走不动路,也没外人瞧见,不至于前脚抓完后脚就宣扬出去。
胤禟:……
说得很有道理,好像真的有被安慰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