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对他讲话,眼神却躲躲闪闪不肯看着他。这能是他媳妇儿的性格?
江喻白微微抿唇,并未拆穿。眸色一沉,嗓音也跟着沉下去,他闷声道:“再不快点过来,媳妇儿就给人家惦记走了。”
这话他说得酸溜溜的。什么叫惦记走了?顾小鱼却不太明白。尚未启口询问,就听外头有人压低了嗓音,劈头盖脸地教训道:“你这小子,让你加个班还加出事儿来了。江队的媳妇儿你也敢打主意!”
跟着便有人委屈地应了声,听来有些像是那照顾她已久的小警察:“……没人跟我说那是江队媳妇儿啊,我也不知道啊。”
“没人说你就敢惦记了!”
“……那我不是单着呢嘛,队长。”
惦记。媳妇儿。单着。
顾小鱼脸上一红,这下明白了,忍俊不禁。她还纳闷呢,这公安局里的警察热情到她都诚惶诚恐,就算她是江喻白女朋友也不至于吧?搞了半天,人家这是……
再看江喻白略微沉着的脸色,顾小鱼再不尴尬,到底有些好笑,抿了唇,坏心眼地逗他:“唉哟,哪儿的醋坛子翻了吧,怎么酸溜溜的?”
他沉着嗓音,略带点委屈,闷声启口,一本正经道:“恩,我这里翻了。”
“没事儿把醋坛子打翻干什么,你喜欢吃醋?”
他更委屈了:“我不喜欢,可我看着谁都像情敌。”
顾小鱼:“……噗。”
话虽如此,江喻白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危机感,压根就没把人当情敌对待。
她灿然一笑,他也跟着抿唇,一胳膊把人收进怀里,贴着她耳侧柔声低喃:“我媳妇儿我自己惦记着就够了,不劳烦别人费心。”
刑警四大队的大队长李云提着东西进门,一来就被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吉他。
江喻白只说把事情交给他办,他只道是哪个朋友,这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的,都亲热成这样了,还能只是个“朋友”?
李队干笑了两声。话说来就很尴尬了,他哪里想到这是女朋友啊?要是早知道这是江队的媳妇儿,那就直接把吉他给人送到家里去了,哪能让人江队的媳妇儿跑局里白等他四个多小时啊!
到底也是刑警队出身,大场面见的多。明晓得他这是惹祸端了,对不住江喻白,李队仍然自得的开起玩笑来:“唉哟,我就说,谁这么大来头,居然能让我们江队亲自动手。晚了几个小时嘛,看我这眼神跟吃了火药似得……”
他故作自在地干笑几声,顿时把顾小鱼逗乐了。好多天不见面,江喻白一进门眼睛就跟黏在她身上似得,什么时候看过他了?
这脱辞并不高明。顾小鱼却没有拆穿,配合地点点头,浅笑道:“对不起,怪我不小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弟妹,”李队自然接了下去,“东西是他追回来的,我只是顺便帮忙从隔壁市取回来而已,对不住啊,路上堵车了,还耽搁你几个小时。”
“没事的,我没什么事,不耽搁。”顾小鱼道。抬头看了看身侧挺拔又威武的江警官,心里一阵温热。
当时说给他听,并非是抱着要他找回来的念头,她从没有这种念头,只是跟他撒了个娇,要他哄哄而已。没想到江喻白在刑警队里忙得焦头烂额,还能有心思给她追吉他……
说理解他工作,尽量配合他工作,到底还是事与愿违。
顾小鱼心里有愧,用力握紧他的手,柔声启口:“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媳妇儿不麻烦,”江队长淡然地笑了笑,胳膊一抬,又把人圈进怀里,沉声补充了一句,“东西可以丢,人千万不能丢了。”
眉头一皱,语气不怒自威。声与色皆是那般的严肃正经,眼神里小心谨慎的东西偏偏不是那样。
顾小鱼心头一酥,哑然失笑,豪爽地昂起头:“放心,丢不了,老蓉城了。”
“弟妹是本地人?”李队突然开口。
“恩,是,我是本地人,”顾小鱼礼貌点头。
李队眼里便是精光一闪,连连笑道:“哎呀本地人好,本地人好。”
“我是不是本地人这重要吗?”顾小鱼不解,小声问身前人。
江喻白抿唇,一如既往地推辞:“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又敷衍人!”
“不是敷衍,是担心说了你又害羞,待会又躲着我,不理我了。”江喻白无奈道,对自家媳妇儿一害羞就闷头不说话这事始终心有余悸。
只是他话音刚起,李队哈哈大笑,爽快解释起来:“重要啊弟妹。特警和刑警不一样,特警是吃青春饭的啊,江喻白调到特警队去了,那指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就他那个破案率,他要走,哪个省都想要,我们也留不住啊——”
说到这里,李队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纯熟的普通话也突然变成了流利的本地方言:“蓉城妹娃好啊,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他跑了。弟妹是本地人多好嘛,把他留下当咱们蓉城女婿,他想跑也跑不脱啊。”
他爽朗地笑着,顾小鱼脸上却是“唰”的一下红了个透,满是尴尬。
偏偏极会察言观色的李大队长这时候全然被蒙了狗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起:“哎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请我喝喜酒啊。我准给包个大红包!”
顾小鱼:“……”
听完这话,江喻白眸色中的冷意却是收敛了不少,唇角一抿,整个都柔和下来。揉了揉怀里小木头人的头发,搂得紧了点,也低笑着问:“问你话呢媳妇儿,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