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纾原以为风华宴会在晋国王宫内,谁料想申时时分,鸿胪寺有人引着他们车队去往了晋阳的近郊,楚天纾这才知道风华宴所设之地是天下闻名的琼台。
曲尺琼台,丈高数百。
在晋国东郊行宫内有一座闻名天下的建筑——琼台,依傍玉山峭壁,下可俯瞰流瀑飞溅,上可观日月星辰。
这琼台以南海白玉为阶,嵌于山壁斗石,悬缀斧凿在半空中,拾级而上,远观恰似一条悠长碧带横亘于山峰之间,脚下有万顷碧水,飞瀑四面喷涌,激荡出氤氲水雾,行止间,如踩云踏雾。
琼台筑于峰顶以下三尺之处,金角飞檐,凤绮龙瞻。所有窗牖砌角横带用的皆是百年金丝楠木,遇水不腐,历久弥坚。
楚天纾的车驾停在宫门前,此刻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一线余辉霞光,照耀上玉台琼楼,云霞蔚蒸间,让人恍如登临仙界。
宫女们提灯在前引路,楚天纾一路沿着玉阶而上,沿途饱览胜景,看起来精神大好。
她走的已不算快,但没料到前面有一队人走的比她还慢。
如云扈从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一个少女的身边,有个年长的女官似在说着什么,伸臂拦着她,不让她再往前跨出一步,旁边便是绝谷深壑,从峰上喷涌而下的流瀑坠在山涧,水声激荡,音如鼓瑟。
楚天纾倒并不好奇,也没一探究竟的想法,奈何前赴琼台就这一条道,她不得不迎面走过。
有宫女发现她们登临而上,见得她们徽章纹饰已知她们身份,忙匆匆伏地拜礼,“奴婢,参见临安公主。”
那少女闻声回头,好奇的打量了楚天纾几眼,楚天纾都不用看她衣襟上的徽徵。晋王不喜艳,晋国宫娥侍女都穿澜衣素裙,十分寡色清淡,倒是不像晋国豪奢的风格。
“常乐公主。”楚天纾略颔首致礼。
她似这才回过神,忙回礼寒暄,“临安公主,久仰大名。”少女声音甜糯,低头时还悄悄的撩眼望她。
“殿下,时候不早了。”身旁女官着意提醒着她,她们一行是早该登临琼台的,奈何她一直磨磨蹭蹭走走停停,竟然与其她公主仪驾撞在一起,这是十分失礼的。
少女却不管不顾这些,目光殷殷望向楚天纾,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的说,“我能与殿下同行吗?”
楚天纾笑意宛然,“自然可以。”
萧豫兴匆匆的撩起裙摆踏下几步玉阶与她站在一处,并行漫步往琼台上走去。
饶是楚天纾老神在在,目不斜视,但实在架不住身旁的人目光如火灼落在身上。
“我脸上开花了吗?”楚天纾终于忍不住问她,态度上还算是疏恭有度,得体优雅。
“没有呀。”萧豫回答她时,小脸都快笑成了花。
楚天纾愈发肯定她有问题,目光不禁露出狐疑。
“临安公主,我好喜欢你。”萧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颊上的红光似敷了一整盒胭脂似的。
楚天纾一惊,脚下几乎打跌。
萧豫又说,“我听先生讲,殿下能上朝参政,议谈国事,还能领军打仗,是女中豪杰呢。”她悄然又靠近楚天纾两步,小心翼翼的牵了她的广袖一角,“我一直把您当成榜样呢。”
楚天纾被她一惊一乍的,吓得有些惊魂未定,脸上仍作若无其事,笑若薰风的回道:“我本寻常,是殿下抬爱了。”
“真的呢。”萧豫像是为了急切表明心意似的,忙道:“我太仰慕殿下了,王兄此次设宴琼台,我就同他说想你作我王嫂。”她说着说着不由嘟起了嘴,“可他都没理我。”
楚天纾哑然,一时竟无话可接。这位有着惊世嫁奁的晋国公主,倒不似她现象中的摸样,反添了几分娇憨和少女的天真,看来是被父兄宝贝着长大的,一点不曾受过疾苦,亦不知人心险恶。
“那殿下可曾见过其他几位公主?”楚天纾一手悄压胸口按了按,淡淡笑问。
“没呢。”讲到这事儿,她颇觉遗憾,“我本来想出宫去拜会一下长公主的,奈何王兄不让我出去,还把我禁足了!”她又有些愤愤,“王兄可从来没这么管过我。”
“反正早晚可以一见,你也不急在那一时。”前面高阔宫阙已经遥遥可见,“等会儿不就能见到了。”
萧豫还是有些介怀,“夜宴隆重,不及私下见面那么无拘嘛。”她低头摇了摇,又看向悠然自得的楚天纾,“长公主好相处吗?”
“挺好相处的。”楚天纾随口回道,好奇的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萧豫皱了皱鼻子,双手绞着玉带下垂着的双花丝络,“我觉着王兄好像很喜欢长公主。”
“何以见得?”楚天纾倒是起了几分好奇。
“昨日长公主寝居在昭阳殿,是王兄特别安排的,昭阳殿历来都是王后寝宫,王兄这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她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言自语,“皇室公主呢,不知道长的好不好看,我王兄长那么好看……要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