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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1 / 2)

原本漆黑的海面上,亮起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随着海风漾起的波浪也透出荧色,光芒漫无边际的扩大,直到蔓延成一条蓝色的银河横亘在静谧的海上。

“这是……”洳是走到沙滩边上,海水退去后又卷着浪反扑过来,瞬时就没上足履。洳是弯腰捧起一掬海水在掌心,透彻干净的海水里沉浮起落着点点晶莹蓝光,像是握了一手的星辉夜空。

“这是荧光海滩。”萧樾的声音温和的响起,他的目光一直远眺着前方,看不见彼岸的大海。每次的这段时间,他都会来缙墨,只是为了瞧一眼这波澜壮阔的景观。

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有如斯美景在前,忘却尘世里的纷争,这一刻时光静好,心下安宁。

洳是蹲下身,以双手捧起卷上沙滩的海水,看着辉光从指缝间一丝一缕的漏下,彷佛是溜走的那些经年时光。

萧樾低头望向她孩子气的举动,唇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

“原本此刻泛舟海上,景色更好。”他也屈膝蹲下,学着洳是的动作,捧起一掬海水在手心,冰凉漫过指尖,海水慢慢的从指缝间流走,“只是今夜不同寻常,这番美景是无福消受了。”

“你也觉得今晚他们会来?”洳是侧过头,看向他月色下轮廓细致俊美的侧脸,“那你还留下干什么?”

那些夷桑人脾气乖戾手段残忍,为了寻得一线生机登上晋国土地,必然会找远离战船巡视的大港缙墨。此地离开缙墨快马加鞭都得大半日的路途,而且海滩岸浅,不适合战船登陆,连进海湾估计都勉强。

若所料不差,那些夷桑人应该会趁夜驾小舟偷偷潜伏进来,先前那四个人应是先行过来探路的。

如果与他们遭遇上,一番鏖战不可避免。

“你不也没走?”他转头望向她,面容一瞬间逆了光影,瞧不见他脸上神色,只一双眼睛熠亮如同夜空里的北星。

“等他们全部走了,我也会走。”洳是站起,转身回望,错落林立的屋舍里灯火逐一熄灭,借着月光她看见有不少人携老带少的走向双子山。她不是孤胆英雄可以一敌百,面对危境时她自然也是有所考量的。

“那好。”萧樾撑膝立起,五指拢入袖中,衣袂上沾染了水珠痕迹,“等你们安全撤走,我自然不会留下。”

“你可以先走,不必如此。”洳是看向不远处只为守护他的十二卫,觉得他该不会真的愿为几个平民百姓而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她居然当了真,她自讪一笑,又道:“你当我没说。”说着便举步走向石岸。

萧樾望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眼中神光变幻不定。

渔家少妇从石头阶梯上走下来,奔到洳是面前,“村里的人都躲去林子里了。”

“你也走吧。”洳是看她跑的汗水涔涔,温言说道。等他们全部走了,她也就能安心作布置了。

少妇卷着袖子擦了擦从两颊流下的汗水,态度异常坚定的说:“我不走,我要等孩子他爹回来,他们都说他捕到了一条大鱼,有些耽搁了。”

洳是语重心长的劝她,“我可以替你看着,若有渔船回来我便让他与你们在林中会合,你不必留下。”

而少妇却摇了摇头,性格朴实的女子执拗起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孩子我已经托付邻居照顾,我只等他回来。”

洳是看她目光坚毅,知道劝不住她,只得叹息,“那好,不过我言明在先如果海上有不寻常的动静,无论人回来与否,你都得走。”

少妇紧紧咬着牙,点了点头。

海水拍打岸边,月亮升至中空,这一等又是大半晌,洳是伴着那个少妇站在沙滩上,晚风呼啸,夜半天气更加寒冷,少妇披着厚厚的毡衣站在海滩上时仍旧冷得忍不住跺脚搓手。反倒她旁边的洳是,一身轻便的衣衫,被海风吹得都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细致纤美的身影轮廓。

萧樾与十二卫立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静静候立着。

“王上,此地不宜久留,您要不要……”十二卫中为首的一人近身对萧樾低语,没想到年年陪他来此处观荧光潮汐都没什么事,却没想到在今年居然留出了一段变故。

那些夷桑人必然会卷土重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虽然十二卫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但有些危险既然一早就洞悉了,自然应该想办法避免,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他们王上的安全,并非诛敌杀将。

“在晋国土地上,百姓面对危难,她一届女子尚且晓得待人全部安全撤出后才走,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萧樾不答却问,齿间冷冷吐出的话,让侍卫僵立住。

海风袭面,挟裹寒意,远处海面上有条渔船张帆驶来,渐渐靠近海岸。

少妇被冻得两颊泛红,看见那条船时,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她双手合十,感谢上苍。

洳是悄舒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缓缓归位。

渔船刚靠岸,少妇就奔了过去扑向那个下船提着木桶的壮年汉子,另一旁有人扛着渔网下来,似乎笑谑了他们两句,被那壮汉挥手赶走了。

少妇想是把事情原委都与自家夫君说了一番,那汉子走过来就对洳是道谢,表示马上带着人躲到林子里去,返屋临走前,汉子似想到了什么,他对洳是说:“晚上行船的时候我发现后面似乎跟着几条船,起初也没在意,海上常见落单走偏的渔船,不过此时想想好像有些不太寻常。”

洳是眉目澹定,对他们说不妨事,让他们快些躲入林中。

待他们也走了后,整个村寨就空了,静夜里只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此起彼伏,洳是瞧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几条小船,每条上面都人影绰绰的怕是有不少。

“好了,人都走了,你也可以躲避一下了吧。”萧樾施施然的走过来,对仍旧凝立在海风中的洳是说道,远处船只渐渐靠近,他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洳是抽出袖子里的檀扇,“啪”的一声错指打开,持扇的右手垂在身侧,冷冷说道:“不能让这些夷桑人进入国内。”说话时,她目光微睐,瞥了眼旁边萧樾,“你遣人出去搬救兵,一时半会怕也到不了的吧。”

萧樾缄默不语,望着她的目光忽冷忽热。

他之前遣出去搬动兵援的人,去向不是缙墨,缙墨只有海军跟陆军,海军大船吃水很深无法靠近海湾,陆军徒步跋涉时间来不及,那么只得去最近驻有骁羽骑的城镇,这一来一往时间恐怕也不会短。

“明日清晨时分,定然能到。”骁羽骑是名动天下的精骑,用马兵械全是上等,他们的行速要比一般骑兵快上许多。

“那么守个半夜应该还是可以的。”洳是举步迎向靠岸的船只,有三三两两的夷桑人走下船,有的人穿铠甲有的人穿裃服,皆是腰佩太刀,不似寻常百姓。

共四条船只,约莫有四十人左右,洳是冷笑,小指勾住檀扇上的流苏,雕绘细致精美的檀扇张开到极致。

穿着裃服的夷桑人当先走出,看着面前男女,不过十数人的阵仗,压根没放在心上,按压在太刀上的拇指一推,刀锋微微出鞘,他大步走向洳是和萧樾,身后众人跟随伴着利刃出鞘的峥吟声。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我国国境。”萧樾冷眼扬声,流利的夷桑语在夜风中稳稳传递。

那人显然没想到会遇上个能讲夷桑语言的汉人,脚下顿步反倒不再上前,口中却说:“我们只是来贵国做些买卖。”

萧樾将对方的话解释给洳是听,惹得她一阵冷笑,“哪国的商人是着甲配刀的?”

萧樾用夷桑语回他:“我国已有禁令,不与夷桑通贸了,你们请回吧。”他说话尚算得上客气,那人却并不领情,后头跑来一个人附耳同他讲了几句话,他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之前来的四个人,是你们杀的?”他挥手指向后方不远处的沙滩,那里还躺着四具尸体,死的很是干净利落。

还不待萧樾回答,旁边洳是声音清冷响起,“犯我国疆者,必诛不赦。”唯一会的这么句夷桑语是红袂教她的,此刻用来震慑他们,倒是正好。

那人又恨声说了句什么话,也不待萧樾翻译,他已拔出太刀向两人当头劈来,洳是从容不惊,握着檀扇的右手做出一个起势,只需飞掷一记,那个夷桑人必然血溅当场。

只是不等她发作,左手手腕却蓦然一紧,他的掌心温暖,五指有力的将她皓腕扣住往后拉去,他的目光落在前方,口中说道:“无需你出手。”

他脚下退了几步,身后只为守护他而在的十二卫已如鬼魅般掠身上前,杀入夷桑人的队列,一时间漫天血雾,凄厉惨烈的呼吟声在静寂的夜空下回旋不歇,断肢残臂散落在海岸上,十分怵目惊心。

那十二卫是从数万人中经过层层历练选拔出的精英,其经历的考验凶险远远胜过此时此刻。那些夷桑人即便仗着人数之众,也丝毫占不到上峰。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四十余个夷桑人就被剿灭了一半,洳是瞧眼前阵仗,想着自己大概是真的轮不上动手了,右手上的檀扇被她缓缓合起。

有个夷桑人趁乱潜到两人身后,悄无声息的走向两人,手中太刀高擎,挥向的地方正是他的背脊,太刀才挥至半空,空中蓦然响起凌风破空的挥鞭声,玉鞭带着惊人的声势卷噬上他的脖颈。但比之更快的是一道炼光,自他眼下飞旋而过,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痛苦,只觉着有温热液体流过脖颈蔓延到内襟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