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现在知道怕了,当初钻狗洞的时候怎么不先思量思量。”吴归邪语重心长的教育两个小侄儿,“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偷跑出来。”
两人忙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表示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吴归邪带两人回了府,让府中小侍带着两人先去换身衣服,幸好家里有几套他给这两个侄儿备下的簇新衣裳,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小侍领着两个小公子下去梳洗更衣,吴归邪又让人前去主宅知会一声,只怕主宅发现这两小鬼不见后会急翻天。
待一切安置妥当,他自己也去沐更换衣。
吴归正下了朝后回家换了身衣服,家里的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一早就去了主宅,他则不紧不慢的徒步往主宅走去,沿途经过金蝶轩,这家不大的糕点坊依旧门庭热络,人流如织,他想了想后往店内走去。
金蝶轩的糕点在邺城算不上顶精致,但味道却是十分好的,许多达官贵人,世家公子小姐的都喜欢来这里订制糕点,尤其是他们的时令花酥糖酪,以每季令的花瓣入焙,制作十分考究,滋味亦是不同凡响,引得食客趋之若鹜,每到换季的时候,必然要迎来许多熟客和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店中掌堂的妇人约莫四十左右,见到吴归正后忙从柜台后迎出来。
“吴大人今儿个要给夫人和小公子们买些什么糕点?”吴归正经常来金蝶轩买糕点算得上熟客,又是朝中大员,她自然招呼周道殷勤。
“你看着办吧。”吴归正笑笑,满屋子的糕饼香,十分甜腻。
“刚焙的桂花糖酥酪,您看要不要带点回去?”掌堂十分热情的推荐。
“好。”吴归正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帮我按例多打包一份。”
掌堂十分利索的亲自称了酥酪用油纸一层层的打包好,交到吴归正手中,随口问道:“吴大人今次买的特别多,家中待客之用?”
吴归正笑笑,接过糕点提在手中,似漫不经心的说:“我要北行一段时日,怕吃不到你们家的糕点会想念,就带点去了。”
掌堂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亲自送他出了门,转身又去店铺里忙去了,忙了半晌,待糕点都卖的差不多了,人流稍少了之后,她攀着楼梯上了二楼,在一扇红木雕花的门前敲了敲。须臾过后,门内传出一道女声,让她进去。
她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桌案后拨弄着算盘的女子,说道;“老板,刚才吴大人来过了。”
“如何?”朱赢头也不抬,左手打着算盘,右手执笔在册子上添注。
“似乎是要北上。”掌堂回道。
朱赢写字的手腕顿了顿,点头表示知晓了,掌堂颔首退出屋内。朱赢拨弄珠盘的手停下,指下书页翻过几张,其中一页内夹着一片薄薄的书笺,是南秦近期内搜集而来的各色情报,她全部誊抄其上,她思量了一下后,又在其中添附了一句。
吴归正一路走到主宅,在门口与吴归邪迎面相逢,他刚从马车上下来。吴归正挑了眉头,好奇的站在门前石阶上看着他,作为锐台大营的上将军,他可是从来不坐马车的。
吴归邪也看到了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身从车内抱出两个小孩子。
大月和小月看到自家老爹,有些局促的躲到了吴归邪的身后,目光却频频望向站在台阶上的吴归正。
都不用仔细想,吴归正都大约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倒也没呵责他们两句,手中提着的油纸包往前送了送,说道;“桂花糖酥酪,一人一份。”
听到是金蝶轩的糕点,两人眼睛发光,一前一后的从吴归邪身后闪出,小跑到吴归正身前,一人抱住一包酥酪高高兴兴的奔回了主宅。
吴归邪跨上台阶,与吴归正并肩而行,主宅的管事早得到风声,亲自出来将两位少爷迎入宅中,说是老爷请两位少爷去趟书房。
两人一路无话,转过水榭回廊,再前面就是书房,门前一株梧桐,树叶张开,底下自成荫凉,从书房里面传出雀鸟的啾啾声。
“过几日我就随大公子北上梧州。”还是吴归正先开了口,闲闲淡淡一句话让吴归邪心中微怔。
他冷哼一声,“你干嘛要跟他牵扯不清的,安心作你的鸿胪寺少卿不挺好。”
吴归正瞥目看了他一眼,只笑了笑没有多说。
两人来到书房前,一直伺候在父亲身旁的老奴唤了两人进去,看到父亲正站在窗边,手中提着个朱漆紫藤的鸟笼,里面是对颜色鲜亮,羽翎颀长的雉鸟,十分好看。
“儿子见过父亲。”两人齐声作揖。
“哦,你们两人来了啊。”吴雍将逗弄鸟雀的竹签子放回桌上,顺手将鸟笼挂在一旁的竹丝架上,招了招手让两人随意坐。
两人择位而坐,任是往常跳脱如吴归邪、敏黠如吴归正,在吴雍面前两人还是敛正了声息,坐的端端正正。他与吴归邪如往常父子闲叙般聊了几句,就让他先走了,只留下吴归正与他安静相对。
“王室内争,原本皇域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是皇上此次出手动机有些耐人寻味。”吴雍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拢一杯茶在掌心。
吴归正眉心微蹙,原已经通过红组知会了皇上,让皇域坐山观虎,他们自有办法削弱南秦内防,可不知为何皇上还置下这一局,掳了凰羽笙,于局势来看除了挑衅南秦并无一点益处,他百思未得其解,“王上下诏让我随大公子北上与皇域协商,届时我可以探得一些消息,之后我们在布置上也可略作回圜。”
吴雍点了点头,复又叹了口气,“归邪这孩子要有你一半的曲折回绕的心思,我们也就不必一直瞒着他了,反倒让你们兄弟间生了嫌隙。”
原来名倾南秦的吴家由始至终都效忠着已逝的先帝,效忠着凤氏皇族。
吴归正微微一笑,“小弟秉性太过刚正,玩不来权术心谋。不过他倒是与五公子走的很近,南秦诸位王子间,只这位五公子最不好对付。”他想起朝堂上夜隐幽淡淡投望而来的目光,那语声气息好似已经看穿了他的肺腑洞穿了他脑中所想,好似又并没有。
“你见过王后没有?”吴雍突然转了话锋。
吴归正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但凡盛典国庆都只见王上独自主持,并未见过王后。他曾一度以为王后之位一直空悬着未曾册立。
“你没见过实属正常,我也只在立后大典上见过她一次。”吴雍神色平静,眼睛半眯半阖,似在回忆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说起来,五公子的出身也是非同寻常。”
吴归正没有作声,静静聆听。
两人叙叙交谈着,直到有人前来催说,午宴已开,老夫人请老爷和大少爷前去宴厅,两人这才停下交谈。
“你此次北上自己要小心谨慎,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将姝蕙和大月小月都接到主宅来住。”吴雍从太师椅上站起,负手往门口走去,“这两小子的功课我得好好督促着,你太宠他们了。”
吴归正笑着作揖,连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