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笙站在灰墙土砖的城门前,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站在一旁的北雪牵着照夜白,也不着急催促。他刚才带出去偷营截寨的北骑已先一步的入城,此刻只有他与凰羽笙两人左右前后的分站在城门前。
“鄂城。”凰羽笙低声笑了,一手搓了搓下巴,语气颇带几分玩味好奇的问向北雪,“皇域要跟南秦开战了吗?”
“不是。”他回答的言简意赅,连个敷衍的解释都没,“城内驿馆已经备好,凰公子请。”他牵起照夜白引路先行,把凰羽笙丢在了身后,倒也不怕他跑掉。
凰羽笙双手负在身前,打量了几眼他挺拔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广阔一览无遗的平原,还是决定跟上他的步子。
“你是北骑的将领?”凰羽笙跟在北雪身后,入城后目光不曾稍歇的四处打量,皇域辖内的各个都城经济都很发达,虽比不得晋国强盛,但也可以算繁荣。两国交界的城镇建筑则显得十分坚固大气。此时路上多了不少骑兵巡逻,但并没有干扰百姓的生活作息,大家还是寻常的上街采买,该做生意的照样开门迎客。
“是。”北雪简单的回了他,简直惜字如金。
“那将军怎么称呼?”凰羽笙又问,他向来不关心国事,南秦的将领有几多他都没搞清楚,何况其他国家的,“你们既然把我掳来这里,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放我走,以后相处日长,还是该知道彼此名讳的。”他为了表示诚心,很郑重的介绍了自己:“鄙人凰羽笙,家里排行老二,听说是我小时候抓周,摸到一管笙,所以父王给我起名为笙,其实我也不爱听笙乐啊,也没什么兴趣当乐师,奇了怪了小时候怎么就摸到了笙呢……”他犹自在那里喋喋不休。
面前的人终于停步回身,蓝绸扎起的长发大马尾甩出流曳晃水般的弧度,扬起的眉英锐神飞,“在驿馆里自有人服侍二公子,不会时常见到我。”那言外之意就是彼此的姓名也无需知道。
话落之后,他继续牵马慢行,身后的凰羽笙却拢了眉头。
“那我还能问个问题吗?”他快走了两步,与北雪并肩站到一处,凰羽笙觉得自己八尺男儿已经算是很高大了,可站在北雪身旁还是矮了他几分,说话时都得抬眼看他。
北雪没有应他,反正觉得这个二公子不理他他也是会说的,果然他思忖了一下后,神色很肃重的问:“你们之前的那股人很不寻常,你们知道他们的来历吗?”能与皇域骑军厮杀的,很明显可以排除第一波人的身份不是皇域的,那么……难道是南秦的吗?可是他自问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也并无逐利之心完全妨碍不到任何人,又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如果不是南秦,又会是谁?北齐?楚国?亦或者是晋国?再退一万步讲,有人要他的命,皇域为何插手相救?这一个个问题在脑中盘旋,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北雪停下步子,抬手指向前方,说道:“驿馆到了。”
凰羽笙停下脑中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面前一栋别馆精致典雅,驿馆内有人迎出,瞧着是个四十多岁文士的摸样,他朝北雪拱手十分礼敬道:“北将军。”
北雪颔首回礼,吩咐:“凰公子暂歇此处,你们好生照料。”
凰羽笙打量屋院前站着满满当当的仆从,有男有女,唯独不见着甲士兵,不由紧追了一句,“不派人看着我吗?”
北雪没想到他语出惊人,略有些诧异的侧眸看向他,凰羽笙摊开手露出一派诚挚神色,“不怕我逃了吗?”
北雪双唇紧抿,嘴角微掀,想到方才厮杀间他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淡淡说道:“这些人够了。”
凰羽笙又看了几眼庭院站着的人,大多朴实憨直,他是没瞧出里面藏着什么绝世高手,待他还想多提醒他两句的时候,转头一看,北雪已经牵着马走了。
“凰公子请。”中年文士侧身恭敬的抬手弯腰,以示礼数。
凰羽笙转身回顾了下周围的环境,抬步走入驿馆内。
一骑快马自武德门飞奔而入,带来边关千里急报。
天际云霭泛着铅青色层次递进,夜已将尽,承仁殿上已经灯火通明,凰晋高坐在王位上,听禀殿上群臣鉴表。
“皇域起兵劫掠我们粮草,其心不正,我们此次定不能服软,必要狠狠还以颜色。”车骑大将军声若擂鼓,一身狮盔熠亮,衬得整个人高如钟塔,往那里一站就跟座大山似的。
凰晋低头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这不粮草还在,安全送抵宁朔了嘛。”
满殿众臣看他神色,似乎并不愿与皇域大起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