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了解咯。”夜莙抽出腰间一个丝囊,解开结扣,倒出一团粉末在手,“一切眼见为实,我现在就让你们瞧瞧北苗的蛊是有多么厉害。”话落时,她手中粉末全部洒向火中,焰火倏忽升高,猩红烈焰直舔天幕,一股浓郁的馨香自火中飘散,瞬时蔓延开去。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暝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甬道壁廊上所书古苗语中频频出现的一个词就是烛龙。
此刻面前的烛龙塑身,头顶天穹,下立深渊,头为人面,身为长蛇,庞巨的赤红身躯被四根儿臂粗细的铁链拴住,勾锁在广场边上太极四象所在之位。
“这是山海经里的烛龙?”洳是声音微哑,脚下不自觉往旁边挪了半步,夜隐幽蓦然伸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住,说了声,“小心脚下。”说话时他目光还是落在面前巨大的烛龙塑身上。
洳是低头下望,这块石台并不大,勉强只够他们两人站立,石台,像是一潭深水。
“北苗不是供奉女娲的吗?怎么这里会有烛龙?”洳是不解,作为地宫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不寻常。
夜隐幽目光环伺,口中说道:“龙星星象里烛龙也对应四季时节。”
“啊?”洳是一时茫然,这书她是真没看过。
“夔龙为春天之升龙,应龙为夏天之飞龙,烛龙为秋天之降龙,相柳为冬天之潜龙。”夜隐幽耐心解释,“秋为收获之季,也是蛇虫蛊破蛊之时。”
洳是左看又瞧也没见到还有出路可以走,按照他们的速度和徒步的距离,鳞宫应该就在上面不远,她猜测道,“这难道就是地宫?”
“我想大概是的,鳞宫就在这上面。”旁边是根栓在烛龙身上的铁链,夜隐幽目估了一下距离,大约有七八丈远,“恐怕这地宫存在的时间要比鳞宫长许多。”
洳是诧异侧眸,看到他侧颜如玉,神容冷峻,“你的意思是鳞宫可能是因为地宫的存在而建?”
他略低头望向她,手臂挽在她腰间,眼中飞出笑意,“此处本无出路,不过有后人开凿了一个出来,你猜是在哪儿?”
他分明已经瞧出了端倪,却还在此刻戏弄她。
洳是抬手一挥,素手丹蔻稳稳指向烛龙头顶上方一块泛着翠冷荧光的石块,“看来是经常有人搬动的,那缝隙间的宽度实在太明显了。”
“你倒是眼利。”不到一分的破绽居然都被她看了出来,夜隐幽伸手拂过她的鬓发,她额间的那点深红艳炽如血,烙在他的心头,日夜不能忘怀。发丝缠过指尖,缭绕里带着几许爱意缠绵,“但愿一切顺遂……”但愿,你不要恨我。
洳是迎着他的目光,灰瞳深幽,容颜俊美摄人,让她心头不得片刻安宁的急促跳动,面上却是平静的说道:“有我在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你讲的么。”
“是的,有你在便是大吉大利。”他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看向旁边铁索悬链,说道:“我先过去探看一下,若无问题了,你再过来。”
“好。”洳是慎重点了点头,在他侧身的时候,蓦然又抓住他的袖子,他回身而望,看到她关切的眸子,和她一句嘱咐叮咛,“万事小心。”
“好,我会。”他深深看她一眼,身形掠动,踩上铁链后,只几个起跃就跳到了烛龙的头上,看到四下并未有什么情况后,才对洳是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洳是接到他递来的讯息后,循着他方才的路线一跃跳上铁链,走在儿臂般粗的铁索上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并无难度可言,在她跃至一半的时候,原本静如深渊的水潭里忽有东西破水而出。
巨大的身体耸立水中,头面大如硙,两颈处有皮褶张开,它立在洳是身后,黄色细窄的眼睛闪着幽光诡谲而阴森的看着她。
夜隐幽一时惊骇,没来得及出口警告她,手上却没停着,指尖并着几枚暗器就向那条巨蟒射去。洳是没有回头,一个凌空前翻,袖中檀扇挥张被她旋飞出去,劲气罡烈,可摧石裂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