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甬道。”夜隐幽点了点头,“若是所得资料不差,这条道就能通到鳞宫正
两人稍作休息后,开始往里走,夜隐幽走在前面,洳是跟随其后,两人猫着腰走了许久,星火微弱的火折子只能照亮周身一尺见方的距离,前路后途都隐在黑暗中,走的远了,不再听到山壑下水流奔腾的声音,一路静悄无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沉重而缓。
黑暗里透出逼仄窒息的压力,沉沉压降过来,唯有他的身影和手中一簇光芒让人心头慰定。
他突然停下脚步,手中火折子叼在口中,双手抚上两壁凿的光滑的甬道。
洳是乘隙倚壁坐下,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腰身,猫腰走了那么久感觉自己腰杆子都要断了,“这里有蹊跷?”
夜隐幽拿下火折子,一掌覆在甬壁上,“这里有机括。”
洳是凑上前去,就着微弱的火光,细瞧了半晌,终于发现那块甬壁上泥石色泽比旁边略暗了几分,若非心细如发是很难发现此处差别的。
“你来摸摸看。”夜隐幽放下手,侧眸望向旁边的洳是,手中火折子抬高,放到那处颜色有分差的甬壁旁。
洳是依言抬手覆上,眉峰一抬,惊诧道:“有些地方是空的!”手下触感并非敦实,带有一丝虚坠,洳是五指往内一扣,泥灰瞬时扑梭梭的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只小巧的三脚石蟾蜍,张口朝上,大嘴里衔着一枚夜光珠。
洳是拍了拍手,瞧着这三足蟾蜍颇为奇巧,心中疑云顿起,“三足蟾可催财,是汉族民间信仰的灵物,苗族怎会用?”
“你再仔细瞧瞧。”夜隐幽将手中火折子往石蟾蜍的方向又凑近几分,洳是这才看得分明,流传在汉族间可聚财招宝的三足蟾背弓北斗七星,嘴衔铜钱,头顶太极两仪。而眼前这只,口中衔珠能比铜钱,但是背上却是一只龟壳,尾端卷曲响尾似蛇。
“这是篪蝾兽,在北苗中被尊为镇恶神兽。”夜隐幽说着,一指按上石篪蝾的头缓缓摁下去,篪蝾逐渐陷入甬壁,口衔的明珠落入腹中,面前三尺开外的甬道表面忽然陷落,顿时有光亮透出。
“这么简单?不会有诈吧?”洳是咕哝了句,这暗道机括布置的出乎意料的简洁,连一丝迂回都没有。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夜隐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依旧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亮光透出的地方有四尺长宽见方,一条石阶楼梯一通往下,夜隐幽率先走了下去,洳是紧随其后。夹道比较宽敞,两旁嵌着人身鱼尾的铜质鲛人灯,青瓷釉盏上亮着豆大的火光,鲛油十分特别无需时刻添附,一盏油灯就能点个百八十年。
不用再猫着腰,走路时也就从容很多了,两人又下行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才走至尽头。面前一扇玉门伫立,门扉上雕作了女娲补天救世的图像,天地塌陷,女娲融彩石以补苍天,斩鱉足以立四极,那些雕绘栩栩如生,彷佛雕作者亲临所见。
夜隐幽仔细端详着这扇十尺多高的玉门,洳是转身,目光在这楼梯甬道间来回游曳了几次,最终还是落到石壁上的嵌着的鲛人灯。她走过去,凑近了瞧,鲛油气味殊异带有特别的脂香,但过犹则腻,尤其在近处闻到。洳是蹙了眉头,伸手揉了揉鼻子,目光从铜质的鲛人灯上转到它的背后,发现一道十字暗格,鲛人灯正处在中心位置。
洳是心中微动,侧首又看了眼狭长楼道中左右错嵌的九盏鲛人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往后退走到夜隐幽身旁,头一歪对他说,“你来看这些鲛灯,好像有点不寻常。”
正在探看玉门的夜隐幽听她所言转身回望,瞧了一后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他屈身半蹲,这样仰看过去那九盏灯并非处于同一条直线上,而且九为归数……
“这些鲛灯应该可以移动位置。”洳是又在旁边说道。
“难道取于北星九宫?”夜隐幽喃喃低声,九宫来自周易八卦,结合天干地支,风水位舆十分复杂。
“唔……这个有点难哦。”洳是与他蹲在一处,搓了搓手,表示自己周易术数是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本事,连夜珩都说她脑子里没按这根弦,“我书看的不多。”夜珩的沧海楼有四层,其中两层是放着武学内宗的心法和地理寰宇志,她是看遍了的,另两层她就没怎么去了,都是易经五行和玄门异术。
“还好,只需费点时间。”夜隐幽唇角微挑,淡笑望着她:“读书贵精思,不需所有都能涉猎,你现在也挺好。”
“嘿,那这些东西就只能靠你啦。”她抬手指了指鲛人灯,这九宫对她来说其实可解,不过会很费些波折,用个半天一天什么的,显然她并不想在这里耗费过多精力,而夜隐幽玄术天演的能力莫说一直在她之上,恐怕这世上也是鲜有人能及得上的,“动脑的事情你来,这动手的事情我来就好。”她笑吟吟的双手环膝蹲着,眉目舒展,笑容无暇,美得让人动容,让人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