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洳是忙将猫咪推回去,表示不敢恭受,“我时不时就要出宫,没人陪伴它一定很寂寞,还是留在皇兄身边的好。”
岁月时长,无人陪伴的日子,确实非常寂寞。皇上轻抚猫咪的背脊,目光看向洳是,眉头微蹙,“北朝通贸议事已经谈妥,你还要出宫吗?”
“此次顺遂的出人意料,往后却未必还有这般好运了。”墨瞳点漆般的眼底掠过尖利的粼光,再过数月,百年之期如约将至,四国之中必然会有人先按耐不住,只是她暂且猜不出会是谁。
“洳是。”皇上垂眸,语声柔缓并着一声叹息,“无所谓乱世纷争,家国天下,凡事都有朕和前朝在,你无需如此殚尽竭力,步步为营,作个安享荣华的公主不好吗?”
洳是从榻上站起,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她低头看着交握的十指上那枚银戒,想起在堆叠浮动的鸾萝花丛间,也有人问过她同样的话:乱世江山,家国纷争,能否统统付之一哂。
“皇兄可曾去过云州?”她旋身回望向皇上,语声轻柔,薄薄带笑。
“云州……”皇上的目光落在一株灯树上,眼中滚过阴霾。
凤朝数百年来国力强盛,所以皇陵都是以山麓为穴,十分雄阔大气,而皇陵位址就在云州,正位于晋国境内。
“先皇驾崩,我们作为子女都不能扶棺入陵,已为不孝。”洳是仰起脸,眸光如星,“若江山倾覆,皇姓更迭,皇兄与我百年之后,如何见凤家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她眼中有火光炽烈,绝美容颜下隐伏着让人看不透的杀机,“当年他们如何分疆裂土,背主弃约。如今便要他们一一还回,再次俯首称臣!这场复国之战只许胜不能输,任何阻碍在我们复国路上的人,都得死。”
皇上被她一袭话语震慑,怔怔抬眸看她,只觉得她周身透出灼热光芒,耀眼的让人不能逼视。
怀中的波斯猫喵喵的唤了两声,舔了舔爪子后从皇上臂弯中跃落下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殿外,另寻乐处去了。
“你这丫头……”皇上从榻上起身走向她,长臂一伸就将她环入胸前,曲指叩起轻敲上她的额头,笑谑轻叹道:“这般架势唬的朕也是一愣愣的,饿了吗?”
被皇上一提,洳是这才觉得饥火中烧,一手摸了摸肚皮,巳时回宫到现在也只吃过一碗粥,是真的饿极了。
“朕让人置膳,你留下来一起用,正好谈谈你在北朝的见闻。”皇上唤了人进殿,又转眸对洳是道:“早朝时知道裴桓已经入京,朕就命御膳房特地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看你好像又瘦了些,得多吃点。”皇上日理万机,却心念切记着这些琐碎小事。
洳是笑不可遏的扶了他的手臂,掌下覆着龙云文章,“皇兄,堂堂古兰,泱泱大国,能让外国使团饥寒交迫吗。”
皇上被她揶揄的无言以对,只得假意轻咳转过头去。
御前侍丞入内禀见,面有难色,“皇上,今儿个晚上是淑妃娘娘芳辰,原是邀了皇上赴宴,皇上也是应了的。”此刻眼瞅着,皇上已经将这事给忘得干净,侍丞不得不出言提醒。
“咦,那皇兄可得快去了,莫让佳人良宵空等。”洳是笑吟吟的拽着皇上衣袖将他往外拖。
皇上却显得意兴阑珊,也无多少兴致,“未料到你们会提早回来,不然朕也不会答应赴宴。”皇上转头又吩咐侍丞,“你去准备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三对、金镶玉步摇二对,四蝶银步摇二对,代朕送去承淑宫,就说朕政事繁忙,不得空暇。”
侍丞躬身应诺,皇上想了想又道:“再传旨尚织司将新贡的齐纨裁了,以淑妃名义送予各宫合欢、七宝各一,再添缂丝、五伦各一赐予凝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