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凉如水,夜色中的草原广褒安宁,天地寂籁,唯听微风掠耳,悠然拂面。
“可是,族长心中并无逐鹿天下之念啊。”少年抬头,目若星辰,看着负手而立的夜隐幽。以念观心,只瞧见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却并无半分意欲雄视天下之心。
再怎么深藏不露的人,即便如何声色不动,也不能将心中欲念掩饰的那么好。
夜隐幽眸光微闪,转身望向那屈膝跪地的少年,“你会观心之术?”观心术十分深奥晦涩,整个夜罗王族里会此术者寥寥可数,据他所知有一支旁系似乎都天生传承此能,“曾经的天干十杰中,有你们先人?”
“家祖正是夜轩。”少年唇齿鲜朗,露出的笑犹带几分无忧稚气。
夜轩,曾经天干十杰中的徒维,灵力至深,玄法妙绝,天演数术之能只逊于夜罗王,尤其擅长观察洞心。
“所以你便看穿了我?”他微微露笑,上前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方才还眉眼含霜转瞬化无。
“其实……也看的不是太准。”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倒也不是谦逊,观心术是天生所带,能力高低也看天赋,他也只是粗略通晓罢了。方才夜隐幽没有防备,才让他窥看了心意,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堪堪看到他心中执念最深一处,但也没瞧了清楚,那纤细轮廓背影依稀是个女子。
以夜隐幽的能力,要防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果然,再去看他时,只瞧见一片虚无。
“你们真愿意跟随我?此去一路艰难,并非儿戏。”夜隐幽望定两人,缓缓说道。
“自然是跟随族长,不畏生死。”两人异口同声。
“呵……”夜隐幽手中玉笛在指尖一转,悬缀的金蝴蝶晃出明焕的弧度,“那么就说说你们真正跟来的理由吧,什么匡济天下这种话拿去哄别人倒还成。”
当年的夜罗王与太祖皇帝有金兰之谊,刎颈之交,这才甘愿冒生死之险,布局天下,不惜熬尽心力,助太祖践登九五。就算是百年之前,凤朝大厦将倾,夜琰不惜举全族之力挽颓倾于一线之间,也是因为他与凤阳女帝曾情爱笃甚。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由的一腔付出,生死不计。
“这个……”少年尴尬的笑,被他一眼窥破意图,倒是没有难堪,只是有些不知所措,那真正的理由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其实这个吧。”少女见兄长面有难色,就知道他不好意思开口,便就替他说了,“想当年夜罗王手驭百万雄兵峥嵘天下,气吞山河万里如虎,何等壮怀激烈,吾等心向往之!!”
“哦?”夜隐幽眉梢微挑,唇畔勾出一丝笑似隐似现,“直说日子太无聊,想找点事干不就成了。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两人一阵傻笑,被他说的讪讪低头,有些赧然,确实日子过得清粥淡水一般,有些向往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日子。
“好吧,既然要跟着我找些事儿干,那总得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两人听他这话显然是同意让他们跟随了,不由喜上眉梢,“我叫夜晗,这是我双胞胎妹妹叫夜馨。”
“夜晗,夜馨。”夜隐幽念出两人名字,两人端端垂首,道出一声“在。”
“有些话我说在前头,你们好好听着。”他负手站在月下,神色慎重,悦耳音色渐沉,夜晗夜馨恭然垂首聆听,“我无需你们生死追随,你们跟着我只需办好我吩咐的事情便可,若觉无趣也可自行离去,只需传符璃告知我一声,我自然不会阻拦。”
夜晗和夜馨目瞪口呆的看着夜隐幽,对他的嘱咐似乎有听没懂,他这些要求于他们而言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夜隐幽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淡然又道一句,“在我这里不言生死,活着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