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之说话总是那样不温不火,看不出波澜,可你仔细听去却又能感受到另一番滋味。
琢之,我一定要给兄弟一个交代。言罢,故白转身离开了,故白不想在就此事于琢之有任何交涉,或者说故白不敢就此事再与他有任何交涉,他刚刚的话,已经令故白有些动摇了,再与他交流下去,故白必然被他左右,这是故白最不愿接受的。
外面还在下着雪,故白有意避开还在宴饮的人们,从码头的后门离开了。
此时的故白,早已不在住在那个破旧不堪的茅棚了,故白的住处换到了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公寓里面,里面有四套房子是在故白名下的,还有四套,是在琢之名下的。而在不远处,还有两套房子是在罗彪的名下。
回到自己的家里,故白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太爷的电话,既然要有所行动,那么必然要借助到老爷子与帮会的势力,而且与陈子豪之间的结算,必然是会传遍上海滩的大事,这等事件,在进行之前不同自己的师傅打个招呼也是说不过去的。
喂这里是洪公馆。电话接通了,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故白很熟悉陈伯,我是宏武啊,师傅在吗
陈伯是老太爷的管家,一个从小便随老爷子征战的干将忠臣,帮会上下对他都极为尊重,故白自然也不例外。
哦,宏武啊,老爷在休息。
那好,陈伯,我等下去拜见师傅;前几天码头上英国人的货船在出货的时候,船长留了几瓶酒给我,知道您老喜欢,等下一并给您送去。
哈哈哈,你小子啊,来吧,不过早一点,老爷晚上要去戏楼看戏,今晚可是有北平来的名角。
说罢,陈伯挂断了电话,而故白则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服饰,因为刚刚在码头,罗彪身上的一些血渍沾到了故白的衣服上,穿着带血的衣服去见老爷子是不尊重的,当然,要是突发情况或是没有更换的条件就另当别论了。
故白将一切安顿好后,就要离开,而在故白还未走出门口的时候,故白的家门被叩响了。
打开门,罗彪捧着一件叠好的紫貂大氅正站在故白的门口,将他让进之后,故白问道:你怎么来了琢之那
宏哥,我这不是给你送衣服来了吗,你这新买的裘皮,总不能一直放我那收着吧;墨大哥还在码头,不过,,,说到这,罗彪语塞起来,故白看得出,一定是琢之做了什么事,说吧,琢之在码头干什么那
罗彪低着头像是在做思想斗争,片刻过后,才开口道:墨大哥把他手底下的那群弟兄都召集到了码头,也把我支出来了,我刚才回家找了套衣服,这不,就把你这件皮子给你送回来了,至于墨大哥,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见他这么说,故白也没多想哦没事,我要出去,你就在这吧,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喝一点。说完,故白就打算离开,因为陈伯说老爷子晚上要去看戏,所以故白还是尽早去的好,可是正当故白要走,罗彪却又把故白叫住了。
宏哥
恩
罗彪叹了口气,揉着眼角道:宏哥,说句不该说的,你刚才和墨大哥说的啥我都知道,墨大哥有点太过小心了,我看他叫那群兄弟去码头,因该是告诉他们不能按照你的意思去找那个王八蛋去。墨大哥,有点太软弱了,六年了,要不是他一直拦着,咱们现在何止就这一个福运码头啊。
罗彪说话的时候,语气不由的从轻而重,眼神里还多少有些埋怨,故白知道他对琢之这么多年来的作为不能理解,认为是琢之的小心或者说懦弱挡住了我们的财路,其实说实话,故白又何尝没这样想过那可是故白能想,他罗彪却不行
别说了,你就在这等我回来,以后这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故白冷冷的说完,便在不踯躅,径直离开了故白的家,故白不知道罗彪还有没有在说什么,可故白知道他在说什么,说的再多,也一定是无用的,因为故白不会允许,琢之,更加不会。六年间,我们已将这个背叛的识时务者看的透彻如同玻璃下的报纸。
他是个干将,是个对我们,对帮会忠诚的干将,这是无疑的,可同时,他罗彪也是一个贪图利益的无底深渊,这么多年,他在码头上的小动作,故白与琢之心照不宣,没有人提起,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紧不松,把握不好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在雪中,故白坐着人力车,看着上海滩六年之内所发生的变化,故白心内颇多感慨,犹记当年,故白还是一个街边乞儿之时,那些憎恶的目光与冷漠。而今日的故白,虽不曾站在最高处呐喊,可也能够有资格出入各个辉煌殿堂。
到了洪公馆,故白将几瓶洋酒交到笑眯眯额陈伯手中之后,才去会客厅等候老爷子,而陈伯也告诉故白,在会客厅内还有一人也在等候老爷子,不过他却没有提起那人的名讳,只是对着故白颇显神秘的笑了笑。这让故白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
而陈伯也不多说,只是叫故白去会客厅一看便知,故白带着疑惑进入到了会客厅,发现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故白,因该是听到了故白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了故白一眼,而后笑着站起身对故白道:故白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老太爷,小弟可是先你一步,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青年,故白不由叹了口气,与其相视一笑道:琢之,我早该猜到你也会来找老太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