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原本明净透亮的天空,在此时此刻却有乌云密集,形成巨大的漩涡。
缓慢的以顺时针的方向流动,从最边缘缓缓汇集向中间的凹陷处,和灰色的边缘像比较,最内力的核心像是隐隐有一股巨大的黑暗隐藏在其中,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从里面崩裂而出。
乌云压顶,威压骤现。街道上的一切都已经东倒西歪,唯一站立的只有徐长卿一个人。狂风让他的的发在风中乱舞,衣袍。周围除了呼啸的风声,和人群的惊呼,再没了其他的动静。
然而徐长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对所有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完全静谧在他自己的世界中,而那双有如黑羽般微微敛垂的睫毛,紫黑色的眸子半掩在内,里面有旁人看不见的暴虐在缓慢的聚集。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而就在此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远,轻灵的铃铛声,缥缈虚无,似乎只是徐长卿臆想出来希望听到的声音一般。然而那个声音却在逐渐接近,那个声音和其他铃铛全然不同,那是
似乎已经完全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青年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被风吹动,又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这一点点的声音。
“徐长卿!”
明明是一声细小到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的声音,却在即刻见间让巨大的,即将和天空的漩涡相连接形成肆虐一切的龙卷风骤然崩塌。
像一道利剑斩断了丝线,轻风吹散了白雾。
黑羽般的睫毛掀开,那个白色的娇俏身影就像是拨开了云雾,带着璎珞的叮铃声,向他跑了过来。在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张开双臂扑向他。
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撞进他的怀里。
罡风四散,逐渐消停,最后变得无影无踪。街道上的路人在抱着头蜷缩着等了半响,确定没了动静后,才各自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掉尘土顺便笑话一下身边人刚刚胆小到各种尖叫的友人,丝毫没有察觉其实刚刚自己也是那副德行。
而那些小贩们更是连拍打尘土的时间都没有,急忙从地上一跃而起查看刚刚自己被强风刮走的货物,免得去晚了就被谁给藏起来了就不好。而已经距离不远同样被吹了个东倒西歪迎亲的队伍,也重新站好队,再次敲敲打打欢快鼓舞。
似乎那就是一场突入其来的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在里面,自然也就在消停之后继续着平凡的生活。
人就是这般,脆弱而又出乎意料的坚韧。
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似乎唯一没动的就是相拥的两人,虽也有人在经过的时候,侧目嘿嘿一笑,里面充满了善意。随即跑开谁也没有来打扰两人。
徐长卿怔怔。微张开双手任由原本他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搂抱着自己的腰。怔忡的望着重新吹吹打打,在人群的欢笑和孩童的嬉戏间,慢慢走近的迎亲队伍,慢慢慢的低头敛眼,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胸膛,此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发间的苏白。
在重新欢腾起来的气氛中,这才缓慢的小心试探,似乎很害怕现在搂抱着他的只是自己的臆想,稍微触碰就会消散一般,小心翼翼的在距离她纤细的肩背处停滞了很久,才缓慢的触碰。
温暖娇小,最重要的是没有消失。
某种情绪从心底急速的涌了上来,快到徐长卿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快速的闭上眼睛才不至于失态。他轻轻环抱住苏白,低头用下巴在苏白的发间亲昵又带着撒娇的意味摩挲了一会儿,才把哽咽终于压下后,缓缓开口。
“我以为”下颚骨微微紧绷,停顿在哪儿,乌黑顺滑的发在他低头的时候滑落,遮掩他的面容,只能从侧面看见一点点滚动的喉结。
上一句话最终也没全部说完,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改成了方向。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是那个总是无欲无求,不染红尘的青年,唯一一次的呢喃和祈求。
抓着徐长卿腰背衣服的纤细手指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僵硬,随即慢慢抓着青年的衣服慢慢握紧成拳,直至用力到骨节发白。
在某个角落的巷口凝望着两人的人暗叹,最终也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听见苏白从徐长卿怀里抬头,眼中带泪的冲徐长卿笑。
“不如。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他们?
随着苏白的手指望去,徐长卿看见的是即将走到他和苏白面前的花轿。
和,他们一样?
徐长卿这次只怔忡了一息不到的时间就低头郑重的看着苏白。眼睛明亮的点头。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