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的脑中一片混沌,不知怎么,听到他这话,眼泪在一瞬间浸润了眼眶,一滴泪两滴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流下。
肃元翊没有想到一句话就令一贯沉静自持的她哭了起来,目光猛地收紧,定定落在了她的脸上。
本想瞧乐子的陈涧之瞧见这场面也有些惊讶,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望向二人。
肃元翊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朝立在一边的竹霜扫去,竹霜立时心领神会的走到苏晚卿身旁,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呈上,“侧妃,冬日天寒,落了泪伤到皮肤就不好了。”
苏晚卿对上竹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手指动了动,明明想要接过的,可或许是她重生后时刻提着精神,不敢有分毫的松懈的缘故,她此刻的失态,似是将她精心维持着的冷静敲出了一个裂缝,那些说不清是为她前世的命运感到委屈,还是心疼碧芜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时泪流不止。
肃元翊看着那张泪水不断流淌着的脸庞,缓步上前,亲自取过那方帕子,掖在了苏晚卿紧握成拳的手中。
他这么动作时,那一手的掌心紧贴着她冰凉的手背,传来的温热使得苏晚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抬起眸子直视向眼前看不出表情的男子,用低低的,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王爷……妾身求王爷救碧芜一命。”
肃元翊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丝毫未变,依旧那样无波无澜,淡淡道:“本王从不干涉内院之事。”
他并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碧芜是谁也没有过问,显然是一早就洞悉一切了,然而他知道原委,却还是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这让苏晚卿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她以为肃元翊既有心借这门姻亲打压沈家,对她必是能帮则帮的,为何,他会摆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置身事外?
是她先前的揣测出了偏差?还是他目前不想挑明自己偏帮的态度?苏晚卿胡思乱想着,本就纷乱的思绪,彻底绞成了一团。
好在她还没有完全糊涂,只是略一晃神,便回到了现实。
她知道,不论肃元翊如何推辞,现下能在最短时间内救下碧芜的,唯有他了。
苏晚卿念及此,再无暇多做考虑,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碧芜纵是有千错万错,也罪不至死啊,求王爷网开一面,出手相帮,妾身必将谨记恩德,绝不相忘。”
说到最后,已经能隐隐听出她竭力克制的哭腔。
这话说的并不十分得宜,肃元翊冷眸看向苏晚卿,淡淡道:“你就这么想救她?”
苏晚卿眼神坚定,不假思索的答道:“是,碧芜自幼就在妾身身边伺候,与妾身一同长大,若是这样的情分妾身都不护着她,岂非冷血无情?”
肃元翊闻言,依旧沉默不语。
倚在门边的陈涧之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巴,悠然开口道:“王爷的心真是坚如铁石,照此看来,我与恪王也得好好盘算盘算,另寻一条出路去!”
听陈涧之这么一说,肃元翊蓦的回头一瞥,眼眸里隐隐有阴云涌动,饶是苏晚卿在一旁看着,也能感觉到身上一冷。
倒是陈涧之表现得颇为从容,在苏晚卿惊讶的目光中自如的侧头避开,看那举止,像是摸透了肃元翊的脾性,不过他也未再多舌,见好就收的闭上了嘴。
肃元翊这才收回目光,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仍是没有应答。
苏晚卿等得有些急了,咬着唇瓣,攥在肃元翊的衣角上的手紧了又紧,“王爷,碧芜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倘若再跪下去……”
这拉扯着,令肃元翊下意识的有些不耐,不待她说完,便拂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