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会场的时候,一年四次的夏季拍卖会已经举行了十几分钟,成泽傲拉着她坐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然后成大少的训斥声就嗡嗡的传来了,“我上次跟你怎么说来着?是不是让到哪都给我汇报的?到底是你忘了,还是说我记错了?”
朝阳就像没听见一样,打死不还口,直到前面出来一件稀罕物件的时候,她才眼冒金光地指着拍卖台上的东西说,“快快快,买下来,这幅画以后会很值钱。”
她这样一说,成泽傲立马打了个响指,后面的阿桑就开始出价了。
来拍卖现场的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有几个人不认识成泽傲?再加上前年他们两人闹别扭的时候,他又频频霸占着娱乐版头条,现在更是无人不知。
成泽傲要的东西,那必定是他看得上的,而且说什么也要搞到手里的,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阿桑出价了,果然会场开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没人敢再举牌了,然而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的时候,卫超那个傻B开始喊价了,只比阿桑的价高出一点点,明摆着是没事找事。
阿桑刚要再出价,成泽傲却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男人却旁若无人地对阿桑说,“卫少难得看上的,就给他,咱不争。”
最后一个字他脱了很长的音,还对着不远处的卫超竖起了拇指,心底暗暗骂了一句有种。小拇指上的尾戒随着他指尖的收回,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
男人一手摊到她身后,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咱不着急,明天等着让卫老头给咱送来,嗯?”
成泽傲之所以听她的,她说要买什么,他就二话不说让阿桑出价,一是宠着她惯着她,还有一个就是因为她是重生,对以后的经济走势必然清楚,所以才会问都不问就乖乖的照做。而且就算以后不升值,就当图个乐儿,他也是愿意花高价买的。
接下来的拍卖她算是看出来了,卫超是故意要跟他们做对,只要是阿桑举牌的,他必然会追价,到后来,朝阳只要看见劣质的没有升值空间的,都会让阿桑举牌,到最后局面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卫超虽然是卫局长的儿子,可家里的殷实程度哪比得上成泽傲?再说了他那样大手大脚的出价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老子贪污了,否则,哪里来得这么多钱?就算他老妈和老哥在外面开了家公司,一年的利润成泽傲不消看,只需瞄一眼就能大概猜出来,他这样傻不啦唧的斗狠,直接的结果就是把他老子给套进来了。
拍卖会结束后,成泽傲并不着急出去,而是大腿跷二脚地晃悠着,看人群都走完了,这才扭头看她,“丫头,什么都没买到是不是很失望?”
朝阳却阴阴地笑了起来,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狡黠而妖魅,这副样子,真的很难让人把她和阴损联系到一起,可成泽傲却了解她,知道她不是善茬儿,果然不多会儿就听到她低笑说道,“我失望什么,人家高兴了咱也跟着高兴,你说是吧成大少?”
成泽傲笑了两声,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拽着她走出了会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看见原本停的满满当当的车辆,此刻就剩下寥寥的几部了,而卫超几个人就站在车边的太阳底下,翘首以盼地向他们望来。
成泽傲罩上墨镜,微眯的视线透过黑色镜片落在卫超的身上,唇角却勾起了笑,待靠近的时候才淡淡说道,“卫少好气魄啊,一口气买这么多好东西,真是羡慕人啊。”
他说的很酸,而且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不紧不慢的,明知自己的车挡住了卫超的去路,却完全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卫超那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心里尽管知道这是位不能得罪的主儿,但大夏天的,原本他想回去找姓成的来着,但他哪里能拉下这个脸,于是他就在外面站着等他出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身上都要被烤焦了,浑身冒汗,粘糊糊的难受,连带着心情也不爽,说话口气就有点变了,他哼了两声,指着那辆黑色的法拉利说,“泽少,你的车挡我的道了。”
成泽傲却一拍脑门,啊了一声,像突然才想起来似的,对着一旁的阿桑吼道,“怎么开车的?没见把卫少的车子挡住了吗?还不快点移开?”
阿桑得令,立刻过去拉开车门,但现在是七月份的天气,车内的温度超高,必须先降温才能坐进去,于是乎阿桑不得不关上车门站到外面干等。
大约差不多的时候,成泽傲带着朝阳坐进了后车座,凉快了一翻后,他感觉闹的差不多了,这才让阿桑挪位置,车子刚移开,就看见那辆令人生厌的迈巴赫急速离去,像远离瘟神一样,男人难以理解地说道,“咦?他们不用降温的吗?”
朝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坐在前面一向万年冰川的阿桑也在憋着笑,看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估计要是卫超看见了,一准儿得气个半死不行。
正如成泽傲说的那样,第二天卫局长果然派人把那副画给他送了过来,还说什么是他刻意让卫超买来准备送给他的,请他一定笑纳云云。成泽傲哪里肯收啊,左推右拒的,最后实在把来人给逼急了,那人就说,“泽少,求您一定收下,您要是不收下,回去我没法交差,一准得丢饭碗了,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成泽傲认的出来,这人是卫年的贴身司机,贴身的,虽然只是司机,但意义不一样,就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一样,谁看着还不要给三分面子?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司机说跪就真要跪下来,成泽傲使了个眼色,阿桑立马就去把那人即将跪下的动作给提了起来。这要是真跪下了,他以后还不要被人指着鼻子骂,说他看不起卫局长?
男人躺在真皮座椅上,双腿自在地交叠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一边说着无功不受禄的恭维话,一边又说,“既然这样,我就暂时先替卫局保管着,等哪天他想起来了,我再还给他老人家如何?”
司机如释重负,蹑手蹑脚地把那幅不大点的画送到办公桌上,然后点头哈腰地说,“那谢谢成总赏脸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些他便一溜烟地离开了办公室,生怕男人反悔一样,脚步走的飞快。
成泽傲阴阴地笑着,看着那幅画然后拨通了朝阳的号码,把卫年派人送画的事告诉了她。
为什么他这么有把握卫年会把这幅画双手呈上?那是因为他看透了一点,姓卫的是只老狐狸,本来想低调着不动声色地将齐岭市搞的鸡飞狗跳,然后再趁时机换一批他自己的人,这样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更方便一些。
再说,他是京城里来的,京城是什么地方?是那个被人称为‘大少’的神秘男人的老窝,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姓卫的是那人派来的,到时候只怕跟他有关系的人没一个有好日子过,所以,他必须趁卫老头还没动手之前先将他死死握住。
当然,这个握住不是来阴的,让人开枪崩了他,而是收集他的罪证,让事实说话,不然他若死在齐岭市的地界儿上,他老子作为一县之长也难逃其咎。
再说卫超,他把那一堆破玩意儿买回去之后,卫老头的脸都气绿了,他这么长时间不动声色低调做人是为什么?没想到他这二儿子一上来就把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毁了,这下好了,估计所有人现在都在背地里笑话他,说他难怪会被下放,原来是因为贪啊!
但气归气,卫老头不是猪脑子,他也不会真被气糊涂,而是顿时觉得对手比想象中要强大,那个姓成的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他该时刻警惕。但他也没有准备一朝一夕就将姓成的翻倒,因为这根本不可能。这么想着,他就只能先力求自保,于是乎,他派人把拍卖会上买回来的东西全数退回,并愿意承担赔偿,只留下了成泽傲第一眼看中的那幅画,于是叫自己的司机给他送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先赌住姓成的嘴,省得他查自己这些钱是从哪来的,那姓成的就算再不识相,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也给卷进来吧!
然后,他却想错了,因为他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的,正常人收了人家的好处都会藏着掖着,但归根究底那是正常人,而成泽傲是谁?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卫老头越是觉得他不会查他,他就越是要查,而且还要狠狠的查,查到他祖宗十八代为止!
果然,成泽傲挂完电话之后,脸上原本宠溺的笑容变成了阴恻恻的笑,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幅画上,不知是在认真研究还是思想放空,总之那笑容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阿桑不知不觉中垂下头去,过了半分钟不到,他就听到对面的男人冷声哼道,“给我去好好查一下那个卫老头的老底儿,包括他用什么品牌的牙膏都给我挖出来!老子就不信他还能沉得住气!”
阿桑领命之后便离去了,此时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男人一个人,他起身走到吧台前倒了杯红酒慢慢品了起来,看着杯中腥红的液体,唇线不知不觉中挽了起来。
赫连畅被成泽傲威胁后,花言巧语地骗自己老子和他一起去京城,说是想去见见世面之类的鬼话,没想到这话对他老子还挺管用,于是聪明一世糊涂的一时的某军区总司令赫连建,在儿子的诱哄下踏上了去京的旅程。
赫连建其实一点也不傻,他知道儿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儿子难得有求他一次,他也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他拜访京城里他的那些老战友。这样一圈走下来,凭赫连畅的聪明脑子,已经基本将京城里那些有的没的都摸索的差不多了。
回来之后,他一屁股跳到成泽傲的办公桌上,将手中这半个月的成果一并奉上,“先声明,我只帮你办一次,你他妈以后别动不动就拿那破事儿来威胁我,听到没?”
成泽傲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又不紧不慢地打开文件袋,一边看文件一边说,“不可能,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直到你结婚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