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道人很消沉的走了。
能不消沉吗,任谁被一通乱喷,打击的死去活来的之后,也会消沉的。
远洋航海的船和普通的船不是一回事儿,这你怎么早不说?都等到这边万事俱备,正心气儿高昂的准备出发了,才猛不丁给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天机道人觉得自己真的很坚韧了。估摸着放在别人身上,当场吐血而亡也是有的。尤其是,在苏师这个超级大喷子面前。
好,回去重新造船去。不但要造船,还要招募足够的船工,更要准备一些海战武器。
茫茫大海,千万里航行,其中不但有大自然的天险,还有无数亡命的海盗。这些海盗在大明近海还不敢太嚣张,可是在南边海域,甚至更西边的海域中,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单靠着龙虎山的弟子,小规模的打斗自是不怕,但要真是上规模的海战,还真是不够看的。
这一呼啦忽然冒出这么多问题来,天机真人知道,短时间是很难成行了。好在这次自己问的足够详细,甚至连海船的大致要求,这位苏师也给出了些建议。
龙骨、密封舱、软帆、三角帆……天机道人脑袋嗡嗡的。幸亏自己多句话问了,要不然怕是下次又得是悲剧。
送走了凄凄惨惨的天机老道,畅快的喷了人一通的苏默心情舒畅,精神大振。
那个佛郎机人还没找到,据说是又出海了。下回啥时候能碰到不知道,这事儿急也没法,只能等。好在道门也知道这是苏默关心的事儿,特意安排了几个弟子留在京城和北通州那边。只要那个佛郎机人再次登岸,就一定能找到他。
老道们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了,至少在他们造出合格的海船前是这样。
这边武清县大开发的事儿,如今也没苏默多少事儿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运作,县衙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呢,都想从这上面咬下口肉来。
这口肉可不是单单指的银子,更重要的是政绩。有了政绩就能升官,升了官害怕不能发财吗?尤其在阚松忽然失踪,他那一摊儿现在是由庞士言和周春分摊管着,整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六房里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瞅着呢。
所以苏默现在忽然清闲了下来,接下来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儿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何晋绅提供的临时落足点终于全部空了出来,重新换给了何家。
何晋绅对此并无推拒。他清楚的知道,和苏默之间的交往,靠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维持的。重要的是情分!他已经吩咐了儿子何言好好和苏默交往便已足够了。
无事一身轻的苏默着实的放了个大假。整日里除了时不时的往工地上溜达一趟外,其他的时间就是和杏儿调**,要么就是陪着卫儿和鼯鼠多多玩耍。
期间,间中往四海楼走了几趟。一是察看自己交付给孙四海的机井等生意,再就是完成承诺,讲了几趟评书说法的课。结果又换来了一片声的褒赞。
至于那暗中的敌人,苏默思量了好几天,仍然是毫无所得。他倒是想过漏网的田家公子田钰,只是托道门众人在京城打探几次,都为发现过此人的踪迹,便也只能放下了。
而其他人,他更是毫无头绪。也问过赵奉至,可赵奉至也是完全摸不到头绪。毕竟,赵奉至只是个武清教谕,离着李东阳那样的大佬,中间差着好几个级别呢,怎么可能知道李府中曾发生的事儿?
是以,最终苏默也只能将此事放在心中。以后暗暗留心,小心些就是了。
如此,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是端午节至。
端午节,又叫五月节,正是每年农历五月初五日。端午节原本起源于古代南方的百越地区。这一天,南方还有赛龙舟的风俗,故而也称为龙舟节。
而在北方,这一天人们大都是相约登高,吃粽子等活动。各地还会自发的形成庙会、市集这样的聚会。大户人家多会招一些戏班子、伶人在家中欢庆。普通人家和士子文人们,则会三三两两的越好,一起往附近去登山望高。
随着凤水河畔的开发,流民们也渐渐恢复了生机。整个武清城东,多出了无数的房屋店铺,俨然城外之城,热闹非凡,早无往日清冷。
而居于双山脚下的苏宅,更是一片红火景象。家中人口现在不但多了福伯和石悦两个,更是多了个卫儿这个孩子。再加上诸多的下人和护卫,诺大的苏宅如今真是妥妥的大户了。
而在赵奉至当日回来后和韩老爹谈过一次后,韩杏儿和苏默的事儿也算是定下来了,所以,仅仅一墙之隔的韩杏儿,便堂而皇之的整日登堂入室,除了每晚还是要回自己家睡觉外,其他时间都是泡在苏宅这边。
这让韩老爹又气又恼,却终是拿自家闺女没法。别说赵奉至亲自上门提亲,又说了苏家身后有英国公的背景,就是单单自家闺女认准了那小子,韩老爹心中再怎么不痛快,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就这样,端午这一天一大早,苏默就早早的醒了。睁开眼看看窗外,约莫也就是五更天多点,比他平日里早起锻炼的时间还要早半个时辰。
侧耳听听,外面韩妞儿兴奋的声音不时传了进来。想及这丫头端着准少奶奶的谱儿,将一干苏家下人指挥的团团转的场景,苏默嘴角便不由的微微勾起。
要问男人的成就是什么,或许很多人会说是建功立业。但是在苏默心中,能给自家的家人撑起一片天,能让他或者她们每天脸上都保持着欢快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成就。
苏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又要去建立什么不朽的伟业。他只是个小人物,只想守护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守护着他她们脸上的笑容就足够了。
所以,在听到外面传来的欢笑声,他也开心了起来。
伸手摸摸,身边小卫儿竟然也不在了。小孩子觉少好动好热闹,从端午前好几天开始,就搬着指头算日子,盼着这一天快点来到。如今有了韩杏儿从中张罗,哪还忍得住?早不知什么时候就爬起来,跟在韩杏儿身后疯玩去了。
脖颈边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却是小鼯鼠多多,仍坚定的守在主人身边。
苏默伸手将它拎了过来,狠狠的额头上蹭蹭,引得多多又是一阵叽叽叽乱叫的抗议,这才哈哈笑着起身。
收拾停当,一出房门,一个小身影便欢快的扑进了怀中。“默哥哥默哥哥,快,快点洗漱吃饭。我们今天要爬好高好高的山,还要吃……吃,哦,是吃粽子。杏儿姐姐亲手做的,杏儿姐姐说,粽子可香了。”
卫儿叽叽喳喳的说着,眼中满满的都是向往之。这孩子幼失怙恃,之前记事的几年都是在冷冷清清中度过,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热闹景象?便算那个老阉人再如何疼爱他,但只一老一少,又能热闹到哪去?
更不用说,从当日老阉人被人逼供而死,卫儿竟然被人劫持这事儿上看,其背后不知有何背景。那老阉人想必小心躲着都来不及,带着卫儿出门玩耍这样的事儿,更是不用想的。
看着卫儿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苏默欢喜之余,心中大是爱怜。连声答**g着,装作被卫儿拉扯的站不住,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惹得卫儿又是一阵欢快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