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这会儿都已经不是不出事的问题了,而是压根就是翻了天的大事儿了。连右帐汗王都被干倒了,如果再要让其被俘虏了,都不用人动手,巴穆尔自己就可以抹脖子了。
是以,在混乱刚一发生后,原本还跪在车驾中的巴穆尔第一时间就蹦了起来。来不及回去取自己的兵刃,只能从侍卫手中抢了一把短刃,就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然而待他冲出去后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形势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单单右帐汗王中箭昏迷了过去,整个使者卫队也溃散了大半。
四下里全是一片人喊马嘶之声,到处都是哀嚎惨叫处处。无数的火头卷着浓烟,放眼看去,竟恍如忽然到了火山地狱一般。
挥刀劈飞了两支冷箭,他红着眼睛将外面等候的亲卫一把抓过来,怒声喝道:“不要慌,速速去大营调咱们的人马来,快去!”说罢,将一块令符塞到那亲卫手中,返身一刀,砍倒一个纵马逃过身边的逃兵,又一把将残尸扯下去,随后将那亲卫拎起往马背上一扔,随即对着马臀狠狠拍了一巴掌。
那战马痛嘶一声,撒开四蹄,很快便奔了出去,瞬间没入烟火之中不见了踪影。
但愿来得及吧。他默默的想着,随即咬牙使劲握了握手中刀,抬手嘶啦一声,扯破身上衣裳,用布条将刀柄死死绑在手上。
他不能亲自去调兵,他怕自己一走,右帐汗王身边没了大将守护,一旦被掳了去,到时候投鼠忌器,那便调来兵也没用了。
“不要慌,都不要慌!分出一队人跟我来,先挡住贼人。其他人只管护着车驾走,往北边走!另外,立即派人快马通报我家塔布囊,请他回来救援。不要乱!去,快去!再有混乱逃跑者,斩!”
他大声吼着,挥舞着短刃拳打脚踢着,一时间倒真让一众蒙古护卫暂时镇静了下来。
蒙古军中并不乏敢战的勇士,一边奔出数十个悍卒,一边其他人快速的套马驾车,调转马头扬鞭而起。自然,也另有数骑纵马而去,有按照巴穆尔吩咐的去寻火筛来援的,也有往王庭那边通报去的。这边的情势,没人敢隐瞒不报。
车驾骨碌碌再次滚动,好在本就处于外围,并没费太大劲儿就冲了出去。
看着车驾离去,巴穆尔微微松了口气儿。只要此番能保的右帐汗王无事,他这条小命就算保住大半了。若是能再平复眼前的乱局,那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甚至反倒有功也说不定。
不过一帮蝼蚁般的贱民!他目中露出凶煞之气,狞笑着想道。他巴穆尔可是伟大的塔布囊的四大将之一,随着火筛东征西讨,几乎从未有过败绩。除了那个狡猾的大明小子外,便是连昔日的国师亦思马因所部,听到他们的威名也要退避三舍。而即便当时败给那个大明小子的一仗,亦不过只是因为遇上了狼群的缘故,那却是非战之罪。
所以,在巴穆尔的心目中,眼前这局势虽然惊险,其实却并不怎么让他放在心上。杀,只要狠狠的杀怕了他们,这个危局便也自然就解了。
这可不是他多么自大,而是事实如此。火筛纵横草原,凶名能止小儿夜啼,其中大半功劳,便都在他们四个人身上。所以说,即便是知道眼前各部落人数众多,巴穆尔也毫不在意。在他眼中,这不过就是些羊群而已。嗯,最多就是更大的羊群罢了。
“杀!”他大喝一声,一刀便将某个冲到近前的部落战士劈成两半。
蒙古战士脸上尚残留着惊骇欲绝的神色,半个身子斜斜的滑了下去,飞起漫天血雾。
巴穆尔狞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上,浓厚的血浆透出的特有的腥味儿,让他浑身细胞都似在欢呼着。他喜欢杀戮,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
在他这个悍将的带领下,身后的王庭使者亲卫也爆发出了超绝的战力,很快便聚拢了数百人过来,渐渐的将局势扳平,甚至有了反转的迹象。
呜——呜!
蓦地,远处忽然响起连天的号角声,苍郁悲凉的号角声中,三支大纛在远方竖起。随在大纛之后,无数的战马奔腾如雷,如同大海浪潮般向这边猛冲过来,正是趁机收拢了其他各部落战兵的札木合三人来了。
“该死的叛贼!”巴穆尔脸上狰狞之色愈盛,血红的眸子透出深重的怨毒痛恨之色。就是这几个人,才让他落到眼前这个境地,他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才能解恨。
“嗷——”他猛地伸手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健壮的胸膛,仰天大声嘶吼起来,声音直如野兽的凄嚎。
嗡——
一支利箭忽如自幽冥中突兀飞出,电光雷火般钻入他的咽喉,使得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身子猛地僵住,抬手握住箭杆,想要将其拔出来。但最终却眼前一黑,再也没了力气。
最后的那一刻,他视界中看到了远处一个满脸冷笑的白衣少年,正缓缓放下手中的大弓。
那张脸好熟悉,他如此想着,脑海中闪过一个握着书本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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