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琢磨着吧,这回等你回去,张悦那小子铁定要跟你不算完了。”喘息稍定之后,徐鹏举翻身坐起,从革囊中掏出两块肉脯,扔了一块给苏默,自己抱着一块边啃边说道。
苏默慢悠悠的咬着肉脯,让唾液充分的滋润着干硬的肉,等到差不多变软了,这才就着水咽下。眼下这种情形,他们根本不敢生火,便也只能啃点冷肉干填腹了。
好在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又加上不似上回那样,正处在冬季,这点苦头倒是并没难住众人。倒是徐鹏举的表现,让苏默大为侧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竟也能甘之如饴,虽然嘴上常常叫苦不迭,但实则从未给大家拉半点后腿。
此刻听着徐鹏举的话不由斜眼看了他一眼,曼声道:“凭什么啊?我又没找他惹他的。”
徐鹏举就哈的一声,凑过来嘿嘿笑道:“老大,那是你还是不了解咱们这些人的性子。要说咱们这帮人吧,往常里虽然都看着质彬彬的,但”
“打住,打住!”苏默忽然抬手打断他。
徐鹏举一鄂,不解的看着他。苏默认真道:“我必须声明一点,那就是我从来没觉得你们哪一个,能跟质彬彬这个词儿扯上。所以,麻烦你,不要侮辱这个词汇,那是我们这样的人君子专用的。”
徐鹏举目瞪口呆,虽然知道自家这位老大很无耻,可是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吗?你无耻的自夸也就罢了,可也用不着还来踩着咱们来凸显你自个儿吧。
徐鹏举感觉残念无数,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不过终是深吸一口气,翻个白眼呸道:“你倒是想不想听了?不想听拉到。”
苏默立马转为满脸堆笑,抬手示意他继续。
徐鹏举再甩给他个老大的白眼,这才继续道:“要说咱。。咦,我说到哪儿了?”
苏默提示道:“说你们自诩质彬彬,嗯,这个我已经给你们纠正过了。下面请接着吹。”
徐鹏举一口肉干呛在嗓子眼里,噎的脸红脖子粗的。急忙着慌的抓过水囊大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气儿来。悻悻的瞪了那无良的老大一眼,这才道:“其实咱们说到家还是武勋出身,战场厮杀,横枪跃马,那是深入到骨子里的执着。你这次玩了这么大的场面出来,却单单把他留在那边。嘿嘿,你想想看,那还不得不把他憋死啊。日后再知道了咱们这边的精彩,你说他会不会跟你不算完。”
苏默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徐鹏举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在他印象里,张悦也好,徐鹏举也好,甚至就连徐光祚都算上,不过都是些娇生惯养惯了的公子哥儿。
或许都有着各自的性子,但那不过是大部分人都有的正义感而已。然则现在听徐鹏举这么一说才猛然省悟,这个时代,大明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仍在,远不是后世辫子戏里那些为了情啊爱啊,就整天声嘶力竭、要死要活的模样。
也正是这种血性,才使得大明哪怕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仍能顽强的坚挺了又百年之久,直到女真入关后,才彻底变了模样。其实就算是大明最后那位亡国之君,能自挂东南枝,并以发覆面也没有投降苟活,便可见一斑。比之辫子朝那最后一位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远了去,高下立判。
后世都说崖山之后无中国,但就眼下他亲身所历来看,大明两百余年的历史,至少在清兵入关之前,完全还是能称得上一句汉家脊梁的。
“那关我什么事儿,还不是你非要跟来?要知道我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你留守才对。所以,大不了到时候推你出去顶缸就是。”心中一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苏默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
徐鹏举瞪大了眼睛,顿时惨嚎一声,“老大,你还是我的老大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默嘿然道:“我当然可以,你懂的,哦?”
徐鹏举欲哭无泪,一脸的哀怨,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肉脯,似乎是在咬苏默的肉似的。
苏大官人哪会半点在乎,慢条斯理的将肉脯撕成一丝丝的咬着,那叫一个惬意啊。
半响,徐鹏举忽然歪过头来问道:“你准备玩到什么时候?这一天下来,我瞅着后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可不要玩脱了。而且,张悦那边说笑归说笑,怕是也不好长久的拖下去,他可真是会急了。”
苏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向谷外,想了想,悠悠的道:“尽量看吧,咱们拖得越久,札木合那边就越充裕。至于后面这些尾巴,不急,不急的。人家跟着跑了这么久,如此热情,我怎么也得给人家准备一顿大餐吧。倒是悦哥儿那边应该不会真那么急吧”
悦哥儿会不会急?这个问题或许真不好说。不过有一个人,可是真的有些急眼了。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被火筛托以重任的巴穆尔千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