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被盯的手足无措,情急生智,试探着道:“回父皇,那个。父皇说过,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所以儿臣以为以为咳咳,儿臣以为应该先听听大臣们的意见”
他越说声音越低,显然底气很是不足。弘治帝心下失望,但是面上却并不露声色,一直等他不说了,这才点点头:“也好。”
朱厚照一直不见父皇回应,本已惴惴不安,此刻忽然听到弘治帝的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回过神来,不由猛的抬头,失声道:“啊?什么?”
弘治帝淡淡的看看他,脸上露出笑容道:“太子不是说要听听大臣们的看法吗?朕说也好。”
朱厚照愕然,抬手挠挠脑袋,这算是回答正确吗?
弘治帝却不再理他,转头向杜甫道:“去,宣几位阁老和牟斌,还有萧敬来见。”
杜甫应了。
房中,朱厚照心下忐忑,不时的偷眼去瞄弘治帝。弘治帝自顾端着茶盏轻啜,心下暗笑。
也罢,虽然尚还缺乏些主见,但若能学会听取下面臣子的意见,也算是一种治政的手段。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得让他明白,何为主,何为从,这一点可不能混淆了。
不过,这点可等日后慢慢教他,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皇儿毕竟还小,可不能打击了他的积极性,那便得不偿失了。只是想着自己不知还能教他几年,不由的又是黯然。端着茶盏,目光微微有些怔忪,良久,才微不可闻的轻叹口气。
刘瑾刚才虽然讲的云山雾罩,不过弘治帝却也不是完全半点不信。至少刨除那些太过夸张的,一些重点的信息却还是能抓到的。
李广吗?他眼神有些悠远。对于这个人他一直还是相信的,虽然朝中大臣几次针对其弹劾各种罪状,他却始终保持缄默。
他的身体早年受损太重,近些年来已经越来越感到不成了。对于能够延续自己生命的人,哪怕只有丁点可能,他也不能轻易放过。李广那种符箓颇有灵异之处,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的。这也是他一直明知道大臣们说的或许是真的,却仍然维护李广的原因。
只是这一次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又再暗暗叹口气。这一次的事儿实在闹得太大了,太皇太后那句“后宫需要好好整治一番”的言语,将他彻底逼到了墙角。
大臣们的弹劾他何以用皇帝的权利强压下去,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他这个身为皇孙的却是没法硬顶了。
李广,真的要保不住了吗?这个该死的奴才,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弘治帝忽然有些怒其不争了。
唔,还有那个张真人的女儿,竟然跟厚照扯上了。想到刘瑾之前说的,他心下不由微微一动,转眼瞄了旁边的太子一眼,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皇儿终于还是长大了呢。也知道喜欢漂亮的女子了吗?张真人的女儿也不知那女子生的什么模样,秉性如何。不过这身份却是不可,她可做不得我皇家的正妃。不过,若只是侍奉皇儿的话,倒也可以考虑
这一刻,他不知不觉中已然身份转换,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完全是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普通父亲了。
“那张氏女叫什么名字?”他悠悠的想着,忽然转头向正在发愣的朱厚照问道。
朱厚照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他,急道:“父皇,你你你别听刘瑾胡说八道,不关符宝的事儿的。那那那都是李广的罪过,对!就是李广!昨个儿对着儿臣的时候,他那帮手下还满嘴淫词秽语不说,都还想跟儿臣动武来着。父皇,您该治他们的罪才是。”
弘治帝看着儿子忽然激动起来,先是一怔,随后忽然笑了。看来皇儿是真动了情了,不然何以如此捉急?嗯,如此说来,朕还真有必要见见那个张氏女了。
“唔,是叫符宝吗?符宝,这名字呵呵,倒也堪配其身份,很有些道门的味道。”
没有接朱厚照关于李广的话茬,却是对符宝的名字点评了一二。符宝符宝,符中之宝,可不是满满的道门味道嘛。而单听这个名字,弘治帝便似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灵动跳脱的身影来。
“父皇,你你”朱厚照急的汗都下来了。这究竟几个意思啊?我说的是治李广的罪呢,您这一劲儿念叨符宝干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