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千百倍之利?!”酒楼上,脸色淡然的朱宸濠看着躬身而立的王义,瞬间脸色一变,失声惊呼起来。
旁边刘养正眸光微微一沉,轻轻咳了一声,以目示意。朱宸濠猛省,目光瞟了一眼另一边正双眼血红的朱阳铸,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轻咳一声重又坐了下来。
他方才一直在这边远远看着,本是想着好好看一场大戏,却不料看到最后竟是那么一出收场。
朱阳铸愤而离场,王义临时反水,这和他原本预料的剧本完全反转了,其心头之羞恼可想而知。
待到朱阳铸恨发欲狂的回来一番解说,原本正盘算着怎么找由头教训教训王义的,却不料王义一回来直接抛出这么个大饵来。
千百倍的利啊,别说千倍了,就是百倍之利,那也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啊。他胸怀大志,正是急需大笔的银钱来支撑。为此,他甚至不惜在封地那边,收买了好几拨水匪大盗,直接以劫掠敛财。
而今,冷不丁听说有这么大一笔生发,如何能不叫他失态?不过好在刘养正提醒及时,他总算反应的快。毕竟身边还有个鲁王世子在这儿,却不好冷了他的心才是。
只不过这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倒是要仔细斟酌一番了。说起来,他和苏默之间并无任何冤仇,若那苏默真的肯以这个买卖来投诚,说不得原本的计划要改上一改了。
至于说朱阳铸这边,左右不过是些意气之争,大不了自己帮他从苏默那儿多抠出点利益来补偿他,想必安抚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就是不知,这事儿究竟有谱没谱,可别是那苏默红口白牙信口胡说,自己还傻乎乎的信了,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这么想着,当下不由的沉吟起来。
刘养正不愧为谋主,只瞄了朱宸濠脸色一眼便明白过来。当下微微一笑,拱手对着朱阳铸一抱拳笑道:“养正要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了。”
朱阳铸正满脑门子官司呢,他恨死王义了,甚至比对苏默的恨意还要大。是以,打从王义出现在酒楼上时,一双血红的眼眸就死死的盯在王义身上,恨不得当场就扑过去,狠狠从这叛徒身上咬下两块肉来。
至于王义说了什么,他却是完全没留意。此时忽然被刘养正这么一恭喜,当即就是一愣,随即怫然道:“刘庐陵什么意思?是在讥讽本世子吗?”
刘养正是江西庐陵人,是以这个时代人,某些时候就习惯以籍贯来称呼对方,也算是一种礼节。
刘养正深得宁王朱宸濠的看重,朱阳铸也正是深知这一点,这才能按捺着怒火,保持简单的礼数。否则的话,就他那性子,又正在火头上,换个人早被一通大骂过去了。
喵了个咪的,老子这刚被人挤兑回来,丢人丢大发了,你忽然蹦出来恭喜我、贺喜我,这不是讥讽嘲笑是什么?尤其是还当着那个二五仔的面儿,这是几个意思?
朱阳铸很愤怒。
刘养正却半点也不惊慌,呵呵一笑,又拱手道:“世子想哪里去了?养正何曾对世子有过不敬之意。世子即将大大生发一笔,难道不值得恭喜贺喜吗?”
朱阳铸一愣,怒容稍敛,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大大的生发了?”
刘养正冲着站在那边的王义一点,微笑道:“世子方才许是没听清楚,王档头刚刚带回来了那苏默的口信。说是愿意拿出一项千百倍之利的大生意,以向世子和我家王爷赔罪,平了过去的过节。以我家王爷和世子的交情,这么大笔丰厚的生意,又岂能少了世子你的?如此在下说世子要大大生发一笔,提前恭贺一下又哪里不对了?”
朱阳铸一呆,面上顿时精彩起来。似他这种二世祖,别看表面上风光威风,出门便是前呼后拥,好似什么也不缺似的。但是实则平常的花销很是有限。
按照大明宗人府律法,世子每月确实是有一笔不菲的俸禄。但这笔俸禄的数目,放在平常百姓家自然是一大笔钱,可放在他身上,那可就杯水车薪,犹如鸡肋一般了。
以他往日里大手大脚的花费,那点俸禄每月连个零头都不够,总是要鲁王府里公中再补贴一份才行。就这,也还是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不得不在封地里靠着权势,不时找些来钱的路子,才算是勉强过的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就会引发无数的恶潮,以至于让他爹老鲁王每日里长吁短叹,感叹教子无方,不知私下里骂了他多少回。
而今若是真能有这么一个千百倍之利的大买卖进项,那将让他再也不必为银钱苦恼,彻底摆脱窘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