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下倒好,自家这个傻弟弟一上来就蹦蹦了,怕是王义就想着息事宁人也不可得了。他可是知道,王义终究不过是个为人跑腿的,和他们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就算帮人出头也不会真那么认真。
可如今自家兄弟这么一激,怕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儿。王义要是就这么缩了,不说跟身后的人不好交代,便是他自个儿心里那个坎儿也过不去不是。
还有,你说你真要是强横也就罢了,这一张嘴就又把娘娘搬出来说事儿,岂不明显就是色厉内荏吗?丢人,实在太丢人了啊。
果然,王义原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下更阴沉的如要下雨一般。目光阴狠的盯了二人一眼,冷声道:“建昌伯这说的哪里话来?王某身负缇缉之责,既然有人报案,自当前来察看一番。这乃是天子派赋的权责,便是娘娘当面,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话说吧。”
说罢,再不理会二人,转身向后一挥手,大喝一声:“来人,给本座进去细细的搜索,不可放过每一寸地方!”
身后众番子齐声呼应,提刀擎棍的便往里闯去。
原本一直在旁瞧热闹的孙四海等人俱皆大惊,连忙向前拦着。这厂卫的搜查他可是最明白不过了,哪里会有个手轻手重的?嘁哩喀喳之下,怕是搜查过后,里面再别想剩下一件囫囵的物件了。
石悦也是惊怒不已,挥手便要带着众家丁开干。话说几位国公,哪个不是历经沙场的老将。家中这些所谓的家丁,其实都是昔日各家国公的护卫亲兵,可以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尸山血海尚且不惧,又岂能怕区区几个番子?
东厂很牛吗,咱家国公却也不是吃素的。废话不必多讲,打了再说!
两下里这一动,顿时场面大乱起来。
张延龄早已傻眼了,涨红了脸指着王义怒道:“特么姓王的,你真要跟咱兄弟过不去是不是?好好好,你等着,你等着我的,二爷跟你没……”
“够了!”他一句狠话不等说完,却被张鹤龄猛的喝断。狠狠瞪了他一眼,张鹤龄这才面色难看的对着王义冷然道:“王档头,真要把事儿做绝了吗?这么闹下去,怕是真闹大了,谁也不得好吧。”
王义心中苦涩,谁特么又想着闹来着,可你们特娘的把老子都逼到墙根下了,老子又能如何?
心中想着,嘴上更是不肯让步,冷声道:“寿宁侯,究竟是谁要把事儿做绝,你我都看得清楚,这却须怪不得咱家吧。”
说着,目光又一扫蠢蠢欲动的石悦等人,眼底猛然闪过一抹狠戾,厉声道:“东厂办差,胆敢阻拦者,皆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众番子原本看着石悦凶恶,都不由有些打怵。然而此刻听着自家档头一喝,当即又是精神一振,齐齐呼喝一声,发一声喊便往上涌。
对面石悦又哪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憋了这么久早就耐不住了。眼见众番子冲来,当即狂笑一声,猛地用力推开拉扯着自己的楚玉山,带着一帮子家丁便迎了上去。一双铁掌施展开,刚一个照面,便将冲的最前的两个番子扫的哀嚎着飞了出去。
“反了反了!”王义看的又惊又怒,脸色煞白的跺脚叫道。伸手往腰间一探,锵的一声,已是长刀出鞘。
张鹤龄面色大变,慌不迭的拉着兄弟张延龄往后退开。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百般无奈了。这帮子混账,此刻全都发了性了,他可不敢傻乎乎的还留在原地。否则一个不好挨上一下,回头找谁说理去?
事到如今,就且乱吧。也只有等乱完了,再来慢慢撕扯了。
两下里都有二三十人,互相对冲之下,棍棒相交、拳脚到肉,场面已是彻底失控。
旁边原还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此刻也再没了兴致了,发一声喊,轰的四散奔逃开去,愈发使得整个街面上乱成了一团。
数十米外,一处四层高的酒楼之上,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酒桌。宁王朱宸濠轻袍缓带、白衣飘飘,手中擎着一个青瓷小盏慢慢啜着。目光望着名人会所那边的乱象,嘴角边泛起个微微的弧度,眼中一抹得意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