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让他改变看法,根本是一件极其艰难,近乎于不可能的情况。
这也使得他在应对这个老太监的时候,面色上虽然不露声色,甚至表现的只是一种平静,但却仍不可避免的廻异于常人,隐隐有种颉颃不让的意味。
老太监身在宫中,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这其中的廻异自然也感受到了。心下再次惊异之余,却也微微有些恼意。
便如苏默所想那样,太监这个群体都是变态,心态以及脑回路都跟常人大不相同。因为身体的残缺,他们更加的敏感,相对于对苏默冷静的惊异,那种被平视的感觉,让他更加不舒服。
是的,就是平视。他可是宫中有品阶的大太监,堂堂天子近侍,便是内阁阁老、六部重臣,哪怕心中再如何想法,面对着他时也都会做出一种亲近之色。虽然,他也知道,那多半都是假的。
但是如今面对这个一介白身的小子,竟然也敢平视自己,这让他有种被轻视被羞辱的感觉。
“哼,苏公子好大的架子啊。”心中忿忿着,对苏默的施礼便浑如未见,忍不住冷着脸讥讽道。
苏默一怔,不由的心中暗骂。特么的一个死太监,跟爷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人模狗样的,丫的拿乔个屁啊。还老子架子大,老子又哪里架子大了,难不成还要给你跪下磕头不成?
不过说起大尾巴狼,心中不由的就想起家里那只真正的狼来:狼王太阳。
由此不免暗暗盘算着,是不是哪天得了空儿,把太阳牵出来遛遛,最好能再跟这死太监碰上,看看这假狼和真狼遇上,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心中不着四六的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闻言只是略略惊讶了下,随即淡然道:“这位公公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子自问礼数无缺,何来的架子大一说?哎呀!”
他这么直愣愣的硬怼回去,老太监却是理屈不好回答,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正心中转着念头,暗暗咒骂之时,却听苏默忽的惊呼起来,不由心中一吓。
苏默却以手使劲敲着脑门,一脸的懊恼之色,嘟囔道:“莫不是这宫中的规矩,见了太监跟见皇帝一样,都是要跪下叩头的?哎呀,咱们小地方来的人也不懂这些,别是真的失礼了。嗯,看样来日陛下召见时,还要跟陛下请罪才是。毕竟太监们也是陛下的脸面呀。唉,真是…….”
他嘟嘟囔囔的一劲儿自怨自艾,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副乡下小子刚进城,看啥啥新奇,问啥啥不懂的懵逼样儿。那整的哟,怎一个憨楞忠厚说的,果然不愧为影帝级的演员。
胖爷在旁看的赞叹不已,肚子里却是快要笑爆了。斜眼瞅瞅那个老太监,心话儿,这老阉货不知死活,竟敢没事儿撩拨咱家少爷,这下看吓不死你!
果然,那老太监此刻哪还有先前半分威风,两眼发直,惊骇的死死瞪着苏默,一张菊花般的老脸上白里透青,全是汗珠子。
尼玛,见太监跟见皇帝一样,要跪下叩头?我艹,这话要是一旦传回宫去,那还让不让活人了?怕是分分钟就是被杖毙的结果啊。
这小混蛋居然还想着见了陛下告罪一下……爷!不,祖宗!你特么就是我祖宗!活祖宗啊!咱闹着玩你咋就下死手了呢?你那是告罪吗?那叫陷罪好不好。
老太监快要哭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拼命的挤出一个笑脸儿来,猛的大弯下身子,作揖道:“苏……苏副使,哪……哪用的这有的没的?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都是老奴嘴巴臭,没学问,用词不当瞎胡说的。呃,您多包涵,多包涵。”
苏默就惊讶了一下:“咦?这么说,我没错?”
老太监头点的小鸡啄米也似:“是是,您没错,没错。”
“那,我也没架子大了?”
“……没,当然没有,哈哈,嘎嘎……”
“哦,这样的话,就是说你是故意找我麻烦的?”
老太监登时噎住,跟被人忽然填了个苍蝇进嘴里似的,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苏默渐渐皱起眉头来,上下打量他几眼,若有所思的道:“我跟你无怨无仇,又从未谋面,你这无缘无故忽然跑来陷害我……嘶,难道是有什么大阴谋?”
老太监骇的魂儿都快飞了,什么大阴谋,哪里有什么阴谋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零碎活剐了都是轻的了。
“没有,没有……唉哟,我的爷!不不,祖宗!您是我祖宗!小祖宗啊,您就抬抬手,饶过老奴这一遭吧…….啊,对了,不是无缘无故来找您麻…….啊,不对,不是找您,咳,是找您…..唉,也不对。是……是……不是咱找您,是萧公公,是萧公公找您啊……”
老太监满头大汗,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好歹总算是记起了来由,赶紧搬出来救场。
“萧公公?”苏默眼睛眯了眯,回忆着记忆中,哪个太监是姓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