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只剩下兀克图一人满面苦涩,呆立半天,终是黯然一叹,孤零零的一人往外走去,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他心中也极喜爱别吉,但若是别吉真心喜欢别个,他便也唯有真心的祝福,绝不会去耍这种手段。这个憨厚的少年,却偏偏生在这个满是弱肉强食、凶戾残酷的草原上,不得不说是一种诡异的偏差了。
这边的种种,前面的苏默自然是猜不到。不过即便猜不到细节,却也能知道必然是针对自己的。
一帮小毛孩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苏老师表示很淡定,后世学校里那些小霸王们,个个机灵古怪,更有许多家世显贵的更是无法无天,他早已见得多了去了。
所以,对于这些个少年人的算计谋划,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真正要注意的是,那个挑起此事的右帐汗王。这个老家伙跟自己可以算的上是杀子之仇了,为人又阴狠嚣张,却是需要防备一二。
正自想着,忽然鼻端飘来一阵浓郁的香味儿,耳畔也响起一声女孩儿清脆的笑声。
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陪在身边的图鲁勒图正站在身前,手上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一个烤的金黄流油的羊头,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一把镶嵌着精美宝石的金色小刀,映着少女双眸如流转的水银珠子般,巧笑情兮的看着自己。
“呃,这个……啊哈哈,好漂亮的刀子啊。母兔兔,这可是给我的吗?好吧,我很喜欢,就收下了。”他站起身来,以自认为最洒脱的姿态笑道,一边伸手抓起那把黄金小刀,在手中耍了个刀花,笑眯眯的纳入袖中。
原本热闹的大帐内顿时忽然一静,所有人都满脸愕然的看向他,脸上全是一副不敢置信之色。
那边厢,于冕羞的老脸通红,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这小竖子,真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哟。你他妈何曾听说主人肴客时,会附赠刀具的?喵了个咪的,你这乡巴佬,这是要羞辱主人,还是要羞辱自个儿?这么奇葩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也真是没谁了。
图鲁勒图也傻了,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她刚才亲自去捧了给苏默的餐盘,又特意先俸给父汗,父汗果然明白她的心意,特意将自己御用的割肉小刀赐下使用。
按照规矩,苏默便应先表示谢意,用这把小刀亲手割下羊眼肉最嫩的部分俸给达延汗,以示接受一个父亲将女儿托付的意思。
可谁曾想,这奇葩的家伙竟然全不懂其中的意义不说,竟还当众把达延汗心爱的割肉小刀给没了……
满帐中的人都震惊了,包括达延汗在内,任谁也没经过这般的经历,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要怒啊,还是不怒呢?要说不怒吧,这事儿忒你妹的气人了;可要是怒吧,显然这傻小子根本不是有意的,瞅那一脸茫然无辜的模样,怕是连其中的含义都不明白吧。
所谓不知者不罪,更不要说,说到家只是一把小刀而已。这要是传扬出去,堂堂蒙古大汗,应为被客人顺走了一把割肉刀,便勃然大怒……
好吧,蒙古兄弟是不富裕,可也不至于不富裕到为了把割肉小刀跟客人翻脸吧。
整个大帐中的人都思密达了。
噗嗤,满帐的寂寂忽然被一声娇笑打破。图鲁勒图手捧着食盘笑的眉眼弯弯,身子如风摆荷花也似。
此刻的她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情郎的出糗都让她只觉的那么的可爱有趣。试问除了眼前这人儿,还有会做出这般趣事儿来?至于说旁人觉得苏默这种举动,近乎于对她和父汗的无礼侮辱,图鲁勒图却是没有半分感觉。她实是爱煞了这个汉家郎。
“苏哥哥,我只知道曾有金刀驸马之名,却不曾有……有割肉……割肉刀驸马呢…….咯咯咯,哈哈哈……父汗,既然我苏哥哥喜欢你那刀子,你便赐了他可好?咯咯咯……”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一句却是转过头跟达延汗说的。整个大帐古怪的静寂尴尬,也终于在少女明媚欢快的笑声中消弭不见。
达延汗满面无奈的深深看了仍自懵懂不知的苏默一眼,宠溺的对爱女点点头,挥手令人重新送上一把小刀来。只不过这次他却不肯再往食盘上放了,只看那小子的目光贼溜溜的又盯着那小刀放光的样子,他还真怕这把刀子再被顺走了。
至于说那规矩,罢了,女儿都摆明要回护了,那小混蛋又是个不懂的,自己又何必斤斤计较、枉做坏人?
女大,不中留啊。达延汗仰天长叹,心中这郁闷啊,简直犹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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