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才有了此时的一幕。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钰公子竟然还不肯放过他。哪怕为此拖延了脚步,也要继续架着他赶路。
阿鲁尔简直要哭死了。他生在贵族之家,向来习惯被所有人奉为中心,也自诩乃是天之骄子,理应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可是今天,他头一次觉得这种待遇真他妈可恨!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堆最不起眼的牛粪,被所有人厌恶并且嫌弃才好。
刚才假作摔倒的时候,终归还是伤到了。此时奔跑起来,尤其是在起伏不平的山道间,每一步都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只不过刚刚奔出短短不到百步的距离,便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
眼前阵阵发黑,两条腿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要栽倒下去。
身后草叶扑簌簌乱响,两个追来的灰袍人,已经能看清兜帽下那森寒无情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透着残忍恶毒之意。
噗通!
终于,他受伤的脚再也不堪重负,当踩上一处厚厚的腐叶时,忽然的柔软令他一个趔趄栽倒下去,这使得那只没受伤的脚,也狠狠的崴了一下,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啊——”他长声惨叫着,声音中又是痛楚又是绝望。
紧随而至的两个灰袍人,嘴角弯起戏谑嘲讽的弧度,几个箭步便窜了过来,伸手向他抓来。
完了,全完了。他绝望的想到,凄厉的叫声又再更多出了三分恐惧。
呜——
便在灰袍人将将要抓到他的一瞬间,猛不丁空中一声刺耳的啸声划过,随即便是刮面生寒的狂风吹过。
噗的一声闷响乍然暴起,紧接着就是笃的一声震响,似乎地面都在这声震响中颤了颤。
意识中那将要抓住自己的手掌并没感觉到,反倒是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便是次第而起的惨叫声。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极为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阿鲁尔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偷偷看去,却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在地面上多出一面大旗插在地上。
整杆旗通体乌黑,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儿臂粗细的旗杆此时尚在嗡嗡的轻颤着,震荡出幅度微小的波动。
数尺宽的黑色旗面上,隐隐透出一个图案,却看不清究竟描绘的是什么。旗杆顶上挂着两面旗绦般的牌子,也是乌黑乌黑的,随着轻颤发出闷哑的碰撞声。
远处,数十个黑袍人飘忽闪现,在密集的林木间如同鬼魅般的忽隐忽现。更远处,以钰公子为首的灰袍人狼奔豕突,亡命的往更深处逃去……
呼呼——
阿鲁尔大口的喘着气,浑身如同被抽干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无,但心中却快活的恨不得大喊大叫起来。
摆脱了,终于摆脱了!他,自由了!他开心的想着,以至于连脚上受伤的痛楚,这会儿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哈哈哈哈……”他仰天躺倒在地,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尽情的宣泄着。极致的紧张过后又猛然的放松,令他如疯如癫,不能自已。
然而笑着笑着,冷不丁猛地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貌似自己现在还未能说是真的脱离了危险。没了钰公子那帮人不错,可谁能保证后面追杀而来的,那帮跟鬼似的黑袍人会放过他?
是狼,就终归是要吃肉的!那些黑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素食动物,他此刻更应该做的,是马上趁这个空挡藏起来。希望长生天庇佑,那帮鬼东西不会在意他这个小角色。
这么想着,他强撑着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随便选了个方向爬开。幸运的是,大约爬出十余丈处,便让他发现了一道山壁。山壁上,茂密的蔓藤之下,隐隐可见一道深幽的缝隙透出,恰好可以勉强让一人侧身而进……
努力回身将就着整理了下明显的痕迹,约摸着可以勉强遮掩过去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挤进了那道缝隙中。
也就是刚刚拉着藤蔓遮挡住缝隙,便见不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黑袍人突兀的显现出来。随后,一个,又一个,接连数十个黑影次第现身出来。
直到最后一人出现,阿鲁尔忽然猛的瞪大了眼睛,险些没惊呼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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