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里,卡米里!”莫里茨几步走出大帐,大声叫道。在向约瑟夫落实了他手下并没有一个叫奥利的军官后,莫里茨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稍现即逝的灵光。
叛兵!是约瑟夫口中的那队叛兵!而现在,这队叛兵居然故技重施,又跑到自己的大营中来了,莫里茨一瞬间汗毛都炸了起来。
“阁下。”喊了好几声后,传令兵卡米里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立正施礼。
这大半宿的,忽然被要求派出大批的士兵出去巡逻,可把卡米里忙活坏了。方向不明,就需要尽量周全的向各个方向都派出巡逻队。而且每支巡逻队的人数也不能少,否则那不是去巡逻,绝对是给狼群去送肉的。
这么一折腾,除了后营部分轮休的士兵和后勤士兵外,前营以及中营的人几乎派出了一半。卡米里既要保持足够的警哨,还要安抚那些被派出去士兵的情绪,这通忙活的好容易才刚刚消停下来。结果还不等他坐下喘口气儿,就听到了顶头上司的召唤。
“去,立刻带人去,把那一队该死的溃兵控制起来。但有反抗者,就地枪决!”莫里茨沉声低吼着,愤怒的脸色竟尔有些狰狞。
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裸的羞辱。一帮子下里巴人,低贱的平民,把花招耍到他头上来了不说,竟然还让他们成功了,这让骄傲的莫里茨简直无地自容了。
他号称“莫斯科之盾”,本来最是善守,这要传出去自己被敌人摸进大营了还懵懂不知的话,那绝对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他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绝不!
“什么?阁下,您是说”卡米里被上司的状态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失声叫了起来。
莫里茨脸色铁青铁青的,冰冷的眼神如要杀人一般,“传令兵,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卡米里一哆嗦,连忙挺身立正,大声道:“不,阁下,很清楚。”
莫里茨:“那你还在等什么?蠢材!”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卡米里这个冤啊,顶着局部雷阵雨,大声的应了后转身就往后跑去。
真真是见了鬼了,这究竟是要做那样?一会儿要好好安置,一会儿又要马上抓起来,军团长阁下莫不是疯了?
而且这刚刚派出去那么多人巡逻,再要召集队伍可往哪儿召集去?想着那些满肚子怨气的士兵的咒骂,卡米里不由的悲催的一声,简直要生无可恋了。
不得不说,乌龙总是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也正是这种措手不及,乌龙才被称作是乌龙。
莫里茨惊怒之下的命令是,立即对那队溃兵采取措施。可眼下所谓的溃兵可不仅仅是只有奥利塞斯他们这一支啊。那位一路欺压约瑟夫的,以帕斯为首的队伍也是溃兵。
而且,因为约瑟夫着急救出自己侍从的原因,还被莫里茨下令从其手中几乎是强抢的要出了一个伤兵,以至于令帕斯等人满心的愤怒和惊慌,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惯性思维之下,卡米里哪会想到莫里茨要抓的其实不是刚刚这支溃兵,而是傍晚就来的那支溃兵呢?这两下里一凑,乌龙事件妥妥的拉开了大幕,也终于导致了这位“莫斯科之盾”的悲剧。
“帕斯,我们被骗了,他们正集结部队呢,是冲咱们来的,那个该死的猪猡!他们要杀死咱们。”一个东大营的溃兵惊慌的闯进了营房中,向满脸阴霾的帕斯汇报道。
众溃兵尽皆大哗,纷纷叫骂起来,但是脸上的惊慌却怎么也藏不住。他们是亡命徒不假,但亡命徒不代表在真正面对死亡时不会慌乱。没人愿意真的去死。
“都住口!”帕斯脸色狰狞,喝住了众人的糟乱,这才一步上前薅住来人的衣领,狞声道:“混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来了多少人?”
那人被帕斯的煞气所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才嗫嚅道:“具体具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听说是他们军团长亲口下的命令,在那个该死的约瑟夫进去之后。至于多少人.一时弄不清,但看上去大约一一两百是有的吧”
噗通,他话为说完,就被帕斯一把推倒地上。看着帕斯那渐渐发红的眼眸如同要吃人一般,他连半生怨言都不敢出,手足并用的爬到了一边。
“约瑟夫,约瑟夫,啊”帕斯血红着双眼,如一头暴怒的野牛般呼呼喘息着,连声念叨了两遍约瑟夫的名字,最后猛然拉开上衣领子,仰头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凄嚎,满带着血腥和暴戾之气。众溃兵俱皆面色大变,望着那暴熊般的身影,眼中露出又是敬畏又是兴奋的神色。
帕斯是个老兵,一向以勇悍暴躁闻名,在崇尚武力的罗斯人军中,颇有些仰慕追随者。此时身处险地,一干罗斯兵下意识的便都以他为首领,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我们逃不掉了。”一声大吼后,帕斯暴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发泄,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一开口就将后路堵死了。
众人眼中都露出绝望之色,他们其实也明白眼下的处境。但在帕斯没说出口前总还有些幻想,却不料终归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美好的期待如同肥皂泡般幻灭了。
帕斯脸色铁青,看着众人凄惶的神色,脸上满满的全是讥讽之色,但是眼中的疯狂之意却是愈来愈盛。
“没错,我们逃不掉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想杀死我们,我们就要任凭他们杀。你们要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我,暴熊帕斯,会让他们知道,惹怒一个强大的战士的后果!愿意跟着我给他们一个教训的,就拿起武器跟我走。不愿意的,就在这儿慢慢等死吧。”
他狞声说着,语声虽然平淡,但里面那股暴虐血腥味道,却如同实质一般。说罢也不再看众人,将一把火枪检查了一下,随后往身后一背,又俯身拎起一把硕大沉重的双刃斧,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