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嘿嘿笑了,老神在在的往后一仰,靠着车壁懒洋洋的道:“急个啥子哟,放心吧,哥哥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阿鲁尔就是了。”
图鲁勒图怔住,想说什么,但是看苏默又恢复了那种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得闷闷的憋住了。但愿长生天保佑,保佑阿鲁尔他们能坚持的住吧。
阿鲁尔真心坚持不住了。这一路看不见摸不着的,又被大头朝下的按在马鞍上跑,饶是他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会儿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马速渐渐放缓下来,黑暗中,听着那种没听过的语言再次交流了起来。然后终于是彻底停下来了,有人伸手将他放了下来。
长久的悬空,让他刚一落到实地上都有些不适应了,身子如喝醉了一般晃了晃,噗通一声坐倒地上。
眼前微微有些透亮,绑缚着的黑布大概是剧烈的挣动,渐渐松动起来露出一个缝隙。
阿鲁尔心中暗喜,侧耳听听,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那个胖胖的鬼佬和一些人在不远处小声的说着什么,完全没发现他的异状。
靠在冰冷的地面上小心的蹭着,让遮眼的黑布继续拉大,终于在某一刻眼前一亮,彻底挣脱了遮挡。
一颗心紧张的如同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以极小幅度的调整视线,偷偷打量四周。
呼,众兄弟们都在。虽然一个个的都跟破麻袋似的给仍在地上,浑身瑟瑟抖着,但是看上去都还是囫囵的,倒也没缺条胳膊少条腿啥的。
好,这就好,只要这些零件还在,找到机会就能跑了不是。他心中暗暗庆幸着。只是当目光再次望远处延伸后,这种庆幸顿时再不见了半分,一颗心跟掉到了冰窟窿里了似的。
好多人,大概得有五六十的样子,跟那个叫什么科的胖子站在一起,个个都是金发碧眼的。
罗刹人!真的是罗刹人!这么多的罗刹人聚在一起,他们要做什么?而且还和那些汉人也偶尔说上两句,两下里看上去一片和谐,这说明什么?这分明是说,那个狗屁的明朝钦差的军队,早被人埋下了奸细了。那些个汉人,根本就是汉奸!
阿鲁尔忽然愤怒起来,从未如此刻般这么痛恨奸细这个职业。不过转瞬间又对苏默更加痛恨起来,不是痛恨他对自己的摧残,而是痛恨其的无能。
若不是他无能到让罗刹人渗透进来,自己如何会落到眼前这般下场?怪不得之前听他们时不时的提到苏默,看看他们此刻笑的如此欢畅,应该是也在嘲笑那苏默的愚蠢吧。
可是,可是他喵的你苏默愚蠢,不该连累到自己身上啊。落到了这帮罗刹鬼手里,他阿鲁尔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不行,要想法子,一定要想法子自救!阿鲁尔紧张的想着,但是下一刻忽然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将脑袋使劲缩了缩,以免被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了的破绽。
似乎是终于说定了某件事儿,几个罗刹人离了人群,大步向这边走来。到的近前,伸手将阿鲁尔拎起来,随便往马鞍前一搭,之前那种痛苦的感觉再次回到身体的感觉中。
战马嘶鸣声中,随着强烈的颠簸又一次传来,身边的景物开始急速的向后倒退而去。
视线中,阿鲁尔惊奇的发现,这次出发,那个最先抓住自己的胖子并未跟上来,而是带着几个汉人奸细留在了原地,遥遥望着这边。只是转眼间,便被马蹄扬起的积雪和尘泥遮挡住,渐渐看不见了。
这是要去哪里?阿鲁尔急速的转动着脑筋,趁着马儿奔驰中的颠簸起伏,试探着调整搭在下方的脑袋,让自己可以勉强看向前方。只可惜迎面强烈的大风吹来,让他根本难以睁开眼睛,只得无奈作罢。
十几个呼吸后,队伍中有人大声说了句什么,战马的速度开始渐渐缓了下来。没了寒风的吹拂,阿鲁尔终于得以睁开眼睛了。但是当他一眼看到前方的景象后,差点没当场尖叫出来。
一座军营,又一座罗刹人的军营!跟之前他们曾攻打过的那座军营一样,阿鲁尔甚至还能看到军营的闸门前,早已严阵以待的一排排火枪枪口。
完了,彻底完了,竟然到了他们的老窝了,这还让他怎么跑?阿鲁尔这会儿真是心丧若死,彻底绝望了。
军营中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随即有人在高声呼喝着什么。阿鲁尔虽然听不懂,却也能大体猜到,必定是里面的人询问这些人的来路。
果然,整个马队最终停了下来。然后这边也有人高声应答着,如此一问一答几番后,忽然四周的其他战马都向一边让开,有两匹战马踏着小步从阿鲁尔身边走过。
本已绝望的阿鲁尔不经意间目光扫到了某个所在,猛然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震惊骇然的神色。
那两匹马上都坐着两个人,但是与他的待遇不同的是,马上的骑士似乎是在搀扶着前面的那个,完全一副小心翼翼周全照顾的样子。
这种情形按照常理说,肯定前面被照顾的那个属于己方的伤员。可是从阿鲁尔的角度看去,却分明能看到,那个坐在后面扶着前方人的骑士,另一手却握着一把短刀,隐隐对着前方那人的要害。阳光反射下,那短刀锋利的刃口,闪耀着刺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