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福这一哭叫,不但把白玉堂弄得一愣,其余众人也忍不住面面相觑,展昭更是不客气地嘟哝道:“二叔?一个二十出头,另一个快四十挂零了,小白,他真是你侄子?”
白玉堂也傻眼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仔细端详项福。可是上看下看,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侄子。要说他白家也算是个大家族,但是无奈从白玉堂祖父开始,他们这一支就是家族中的长子嫡孙。这就造成了从白玉堂的父亲那一辈开始,在家族中的辈分就很尴尬。
举例来说,就是平辈人中是大哥,如果父亲老当益壮呢,当大哥娶妻生子的时候,那边最小的兄弟也前后脚地出生。自己的孩子跟老爹的孩子差了一辈人,但是年纪却不相上下。这么几代积累下来,导致白玉堂在金华府白家的五福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侄子。除了他亲侄子白云生以外,表侄子们的娘恐怕都还没出世呢。
展昭看白玉堂面露迟疑,便问道:“他说他是你侄儿,莫非,是你哪个哥哥的儿子?”
展昭话音未落,白玉堂的眼睛猛然一亮,急忙看向项福,沉声喝道:“喂!别哭了!”
项福还想干嚎,白玉堂听得不耐烦,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又喝道:“烦死了!快闭嘴!”
项福脑袋一疼,吓得立刻闭了嘴,双眼泪汪汪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还从没见过一个年近四十、五大三粗、相貌粗犷的大老爷们用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皱眉道:“项福,我问你。你为什么叫我二叔?”
项福抽了抽鼻子,用肩膀蹭了蹭脸上的眼泪,望着白玉堂道:“二叔恕罪,我想请问,您是不是有个亲大哥?”
白玉堂点了点头。
项福继续道:“您的这位大哥,是不是浙江金华府白家的白员外,讳锦堂?”
白玉堂一挑眉,又点了点头。
项福见他点头,立刻大哭道:“我就是他的儿子啊!那您可不就是我亲二叔!”
白锦堂的儿子?!白玉堂一惊,心道,白锦堂不就云生一个儿子吗?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莫非——莫非是那个人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搞出个儿子来?可是这年纪根本不对啊。这个项福,看上去比白锦堂还要老,他就算再也本事也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儿子啊。再说,以白锦堂那张脸,生出这么丑的儿子,那孩子他娘该长成什么模样啊?
“小白,小白?”展昭不知道白玉堂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只看见这家伙瞪着眼睛望着天在神游,放任项福在这里干嚎,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提醒道,“喂!快摆平你侄子好不好!”
白玉堂这才缓过神来,盯着项福道:“你说你是我大哥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于是,项福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当初他与白锦堂的一段过往讲了出来。原来,项福本来只是一个出身贫苦的普通渔民,后来因为机缘巧合结识了白锦堂。按照项福的说法,白锦堂是出于好心,乐善好施,听说他想要拜师学武,就出钱予以资助。项福感恩,便硬是拜了白锦堂当干爹。这些年来虽然他已经学成了武艺,也离开金华府多年,却一直不敢忘记当初白锦堂对他的大恩大德。
听了项福这番话,白玉堂心里忍不住一阵反感。心道:大哥,你平时荒唐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能随便就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你看他一把年纪竟然非要认你当干爹,这种人一看就是奉迎钻营之辈,为人实在让人不齿。你跟他扯上关系,岂不是要任他在外面顶着你的名声招摇撞骗吗?现在就连我都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二叔,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转念又一想,看这项福今日夜闯驿站的所作所为,怕是跟此次陈州查赈有关。既然有了这层关系,何不利用一下,让他尽快道出实情?想到这里,白玉堂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不悦地瞪了项福一眼,冷冷地道:“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既然我大哥承认你是他的干儿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了你的二叔。但是项福,你既然入了我们白家,那知不知道我们白家的家规呢?”
项福听白玉堂如此说,眼珠转了转,便赔笑道:“小侄已经多日未见过爹爹,这家规也一直无缘得知,还请二叔示下。”
白玉堂冷哼一声,喝道:“别的我也不跟你说了,就单单一条,凡我白家人,作奸犯科,欺压百姓者,一律家规处置!项福!你今夜夜闯驿站,刺杀包大人,就这一条,我就可以根据家规把你大卸八块!”
项福听白玉堂如此说,当时便吓得魂飞魄散!他是江湖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白玉堂的大名。这锦毛鼠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自己今日落到他的手里,看来真是要小命难保了!
想到这里,项福全身匍匐在地,高声哭求道:“二叔饶命,二叔饶命啊!”
白玉堂冷笑道:“让我饶你的命?你杀害无辜之人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了别人的命?”
项福不住哭求,白玉堂不依不饶,钢刀晃来晃去却并不落下,只是吓唬项福。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早就看出白玉堂意图的二人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包拯便沉吟道:“白玉堂,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