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洄头皮一紧,“噢,你们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这可怜的人做错了什么。”
“他这五年来做错了很多事,所以今天我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薄湄抱起那只小鹿,让它躺在自己马后的猎筐后就立刻上了马。
她的马头一调转,就这样领着吴洱善和薄洄朝南方人聚集的狩、猎区跑去。
孔玉梁是第三次参加幻京的围猎会,以往两次他也入过场,大的野猪小的麻雀他都打到过,一般在外围晃悠晃悠,他就会回去的。
今天……孔玉梁想起薄湄约他玩一轮的眼神,不禁朝北方人聚集的狩、猎区跑去,跑到半途中,远远就看见薄湄一行人正朝他这边跑来。
这就奇怪了。
北方人并不常向南方人这边跑。
孔玉梁想起温禧的叮嘱就立刻下了马,拉着马就进了水草最丰茂之处,一声不吭的藏了起来。
薄湄他们骑得飞快,马儿呼啸而去,孔玉梁躲了个正着,完全没被发现。
等他们走远了,孔方觉得马上的薄湄有些慑人,没有了半点方才巧笑嫣然的姿态,惊鸿一瞥间,尽是挡也挡不住的杀气。
孔拽着马从林子里出来,偏巧没走两步就遇见了被一群人围起来的容兰芝,即便他素来知道这位将来的“丈母娘”在幻京非常受欢迎,眼下看到这情形也是大为惊讶,容兰芝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并没有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只是指了指南方狩、猎区道:“你到那里去,来这里干什么?”
孔玉梁立刻摇摇头,“那里打不到什么东西,我想打个小老虎给小欢喜的宝宝做个帽子戴着。”
听见这话,容兰芝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只说了句,“有心了。你去吧。”
孔玉梁如获大赦,他正要去北方那头,容兰芝就一枪打下来一根枯枝,吓得她身边那群女人全都往她身上靠,她马上已经坐了两个,这一挤,她这枪口一歪,不小心就给孔玉梁的马蹄子来了一枪!
那灰头矮马吓坏了,嘶吼一声,马蹄子一蹬落,就折返而奔,朝南方跑去,孔玉梁坐在马上吓得三魂不附体,他大声喊着:“容姨,救我!救我!啊!”
他的声音是颤得,容兰芝也没听清,她吸了一口烟,看着枝头道:“我刚才看见一只鹦鹉在那儿,准备打下来呢,怎么打到了那小子的马蹄儿了……真是晦气……”
“兰芝,兰芝,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吗?这里都没什么东西了。”
容兰芝就这么被绿肥红瘦们给拽走了,半点都没时间分在哀嚎的准姑爷身上。
且说孔玉梁这马术还是温禧教的,师傅教得再好,也架不住徒弟性子温吞,遇着好马还能骑上,这遇上疯马,那就是一场就在眼前的灾难了。
那头薄湄正寻人呢,远远就瞧见人群中一派慌乱,大家就这么望着孔玉梁的疯马朝前面疯跑,敢上去帮忙的不多,有人想要绊倒那马儿又不敢,这可是温禧的未来丈夫,要是跌傻了,谁敢赔,谁又赔得起呢?!
不想办法总是不行了,真摔着呢,眼前这群人今后在南方是愧对温家列祖列宗……人一多,想出来的法子也多,更容易乱,这真是打好的机会就搁在眼前呢。
薄湄听着孔玉梁的哀嚎,心里真是春分得意,这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自己往陷阱里蹦,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儿吗?她略使了使眼色,吴洱善和薄洄就出动了,他们从两边把孔往预定好的陷阱里头赶。
一赶。
二赶。
加上众人的齐心合力,不肖五分钟,孔玉梁就人仰马翻的落在了一个大坑里,他摔得灰头土脸,五内剧痛,眼前一抹黑,都没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落下来了。
“哎哟,疼死我了……”孔摔得眼泪直流,他揉揉眼睛,咳嗽着看向这说话的人……“你怎么也……”
“还不是急着救你。”薄湄委屈的看了孔一眼,“你没事儿吧?”
孔玉梁感动的摇摇头,“你没事儿吧。”
“我摔得浑身疼。”
“我也是。”
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站起来去搀扶薄湄,薄湄摆摆手,“我们俩先把气给喘匀了吧。”
这坑不大,就是有点深了,单凭他们两个是爬不出去的。
“我很抱歉,是我马术不精,连累了你。”孔先开了口,他从腰间抽出手帕,“你先擦擦脸吧。”
薄湄拿过手帕,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就知道这是温禧的手帕,她用力擦了两下脸,孔玉梁见她擦完了就说:“你擦完我在擦,不急,你慢慢擦,你放心,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大家都看到了。”
听见他这么说,薄湄就忍不住打量起这个男人来,他个头不算高,样子都不及吴洱善有男子的英气,浑身上下越看是越像个柔柔弱弱的女人。
薄湄连看也不愿多看两眼,但是她内心又异常清楚,温禧这五年来就是与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温禧一直不换?
薄湄缓慢地擦了许久以后,孔玉梁伸出手来,“我就这一张帕子,你还给我吧,我回去要立刻洗干净。”
“一个帕子而已,你还要回去洗干净了继续用?”薄湄摆了摆这帕子,不解的问。
孔点点头,“这是小欢喜给我的,我当然要洗干净继续用,不仅如此,我还要亲手洗呢。”
瞧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薄湄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面上她是隐忍不发的,只是慢悠悠的问:“那你自己都舍不得拿来擦脸,要给我擦?”
“嗯……”孔自己用手擦了擦脸,认真的说:“我回去会找恰当的机会和小欢喜说明白的,她给我的东西都是我的宝贝,今天是特殊情况,我想她会原谅我的,要是不原谅我,我会负荆请罪的。”
要是这坑里有第三个人,薄湄肯定那第三个人肯定吐了。
薄湄就有点想吐,同时,她又觉得孔说话的样子虔诚极了,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一件其实极好笑的事情。
“那我要是不给你呢?”
孔玉梁立刻塌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你就还给我吧。它是我的宝贝,你刚才擦的时候闻到没有,那上面有小欢喜的味道呢。”
薄湄握紧那方手帕。
这时候,风也停了,刚才这坑外还有点的一点零星喧闹声也渐渐没了,阳光躲进了高高的树丛中。
薄湄冷下脸来,盯着孔玉梁。
孔玉梁仍旧塌了一张脸,他的表情还是可怜兮兮的,当一缕光从他唇角边掠过去的时候,薄湄才惊讶的发现,他在笑!
孔正在用一种不易察觉的轻蔑笑意看着她??
“我在她身边见过你。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眼熟呢。”孔打量了一下薄湄,“你其实……你叫……庄湄,对不对?”
薄湄抿紧唇,她不记得曾经和孔玉梁碰过面,孔叹了口气,“你真是会挑时间,每次我要和小欢喜出去玩,你总是会出事,要是我们约会到很晚,或者小欢喜晚上不回家,你就一定会出事!我听说有好几次,你都进了医院,三天两头自杀,不是骨头摔坏了,就是发高烧,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故意的,专门挑我和她好的时候。”
“…………”
“你这次又要干什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还能做什么呢。”孔玉梁说到这里的时候,用力从薄湄手里拽回了手帕,小心的折好放在怀里,“你抢不过我的。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妈妈给我们定的娃娃亲,我还没出生就是她的丈夫了,她没出生就是我的爱妻,你呢,不过是她的玩物而已。”
“现在她怀孕了,很快就会有她自己的孩子,她不会有时间再任由你耍弄她,庄湄,我奉劝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她心地善良,才会被你那些伎俩骗了五年,你不要再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