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
时间的流逝被无限的延长,薄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呆在床上多久了,更别提糊涂的时候,就更难盘算。
有时候,她将吴洱善压在身下,顺着她的侧颈一路吻下去;
有时候,吴洱善将她压在身下,她们拥吻着,不停的喊对方的名字……
薄湄一遍一遍的在吴洱善身上为非作歹,她在无数次登顶云端时都觉得这简直不像是鱼水之欢,这像是一场激、烈的……没有止境的……屠戮。
每一场屠戮结束,薄湄都会陷入万籁俱静的黑色梦境里,她偶尔会做夸张的美梦,梦见总是对她嗤之以鼻的温禧对她投怀送抱了,薄湄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温禧在撩她的衣领,在抚她的后背……梦里的温禧不再高高在上,她眉目含情的望着她,如同她是她的全世界……她们拥抱,她们亲吻,她们纠缠在一起,没有狂风骤雨的失控,只有缠、绵的雨丝串成一条条透明的线,嘀嗒嘀嗒嘀嗒……
当薄湄睁开眼睛时,前一刻与吴制造出来的无限欢、愉变成了这一刻的无限凄楚,她不知道这是多少次醒过来时满眼泪水了,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没睡过,只是大脑总是一片空白让她误以为自己睡了。
她醒过来时床是空的,她一个人坐起来……万事万物都虚空下来,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好久没去见温禧和孩子了,她们此刻在做什么,温禧好不好……薄湄想着想着,就恍然觉得自己对温禧的一切都是妄想。
甚至于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
彻头彻尾的妄想。
温禧不会爱她的,温禧厌恶她,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无论是少女时,还是大家都长大了的现在。温禧与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异类,她们那么相互排斥,而她和吴洱善、詹半壁才像处处契合的是同类,她们那么相似包容。
一旦认清这样的现实,薄湄就倔强起来。
她抵死不愿理会这现实,她想到故事里人与妖、人与鬼、仙与魔不能相恋的天条历法,那些故事最后都不得善终,不是一方死,就是一方灭。
吴洱善已经不再绑缚她,薄湄软趴趴的下了床,她实在不想再去妄想,也实在不想把自己仅剩的意志用于自我屠、戮,她要去找温禧……
望不到尽头的走廊里,薄湄一步步朝外走,她本以为这死寂的走廊是没有边际的,没想到不多时,她就转了个弯进了一间屋子,门槛太高,她进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这一摔打翻了架子,哗啦一下子,一百多号冒着金光的坚硬东西就滑下来。
薄湄被砸得两眼冒金光,她揉眼睛揉了半天,摸来一块冷得一瞧,原来是金砖,她环顾四周,要是她动作再大一点,满室金砖就能埋了她。
那样,她就出不去了。
薄湄提着一口气出了黄金屋,又进了一间古玩室,她趴在墙上朝前看,古玩室尽头黑黢黢的,不像是有出口。
她折回来,又进了一间字画室,那字画室是旋转门,她足足踉跄着转了两圈才把自己漩进去。
字画室里阴凉干燥,好东西全放在玻璃柜里,薄湄虽说不是行家,可瞎眯着眼睛一瞧也知道全是好货色。
奈何她今天没有捣乱的心情,要搁在从前一把火烧了丫的……
在字画室凹凸不平的墙上摩挲了半响也没找到什么机关,薄湄不得不再从旋转门艰难的挪出去,就这样出了这个屋进了那个屋,她就像个找不到自家洞、穴的小鼹鼠,咕叽咕叽转得双腿发软。
“我!”薄湄生气的拿起一块金砖砸向这些好像在嘲笑她的珠光宝气的墙壁们,东砸一块,西砸一块,砸着砸着,她就感觉好像……地震了?
薄湄以为药物产生的幻觉又席卷重来了,她坐倒在金砖上,看到这地宫掉了个个儿,过了良久,她好像能听到那音乐声从地表上渗下来,嘣嘣嘣嘣!蹦蹦嘣!她循着那声音最明亮的地方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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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朋友都没想到吴小襄王会在婚后开这样盛大的派对,更没想到的是遍寻莺莺燕燕也没找到那位新婚不久的吴小夫人。
一向鼻头比脑子灵敏的小友们开始围着吴洱善上上下下的打探,吴洱善推过她也推不过她,她越打太极,前任们就霸着她不动了,吴洱善一个不留神,左手和右手就已经坐满了各色女人。
左一个投怀送抱,右一个暗送秋波,要搁在平时,吴洱善内心是不免骚动的,可是今晚奇了怪了,她一点反应也起不了,最让她自己匪夷所思的是别的女人摸她,她感觉有点作呕,就好像她自己这具身体已经成了被驯化的小宠物,开始认主人了……上赶着要做吴洱善床上客的新欢旧爱们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仍旧是前仆后继的给吴灌**汤,她们先头还以为吴是故意拿已婚身份装正派呢,后来就这么眼看着她朝着一大杯冰激凌吐了两口酸水。
“人太多了,你们是要一起在沙发上办了她吗?起开起开!”
来给吴解围的是她的京中好基友张途安,她驱赶了十几分钟,桃花娘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的站在一旁,这吴洱善,难道是直过来了?不喜欢温香软玉了……要么……难道和温禧一样,也有了?
张途安好不容易把弯成一个x型的吴洱善扶起来,她就再次哇的一声吐了。
可把张途安给吓坏了,她指着众人道:“你们是不是给她下、药了啊?这样拽着已婚人士出轨不好吧?”
桃花娘们哪里敢,纷纷找别的风流去了,也有拿关怀眼神瞧她,估计呆会儿人少一点还会回来杀个回马枪!
“喂,喂!”
“你丫别碰我,你让我想吐……”吴洱善只觉得胸膛里堵着什么东西,哇的又是一口吐下去,张途安连忙拿手帕捂住鼻子,吴家的女佣要过来帮忙,张途安连连摆手,“别碰她,别碰她,拿杯水过来。”
吴漱了漱口,仰靠在铺满鲜花的沙发上,眼神有点恍惚。
张途安凑近了一点,低声问:“我看你这样子不对头啊。”
“哪里不对头……”
“从头到脚都不对头,你这虚得太厉害了。”
“虚是应该的,我都往死里做……做……”吴洱善睁开眼睛,夜幕已经低垂,各方宾客早已盈门,她不能坐在这里胡吐了,北国王室的人她也邀请了,最起码要到门口去迎一迎。
“我给你的药,你是怎么用的?那药不能乱用啊。”张途安心里一咯噔,这吴洱善的模样像足了彻底被撂倒的大骆驼,这可不是好现象,也不该是这样的。
“放心,我没用多少。”
其实吴洱善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用得多还是少,总之、大概、可能、绝对、应该是按量使用的……
“你这还叫没用多少?”张途安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低声说:“我跟你讲,那玩意儿邪乎着呢。”
吴洱善抽了一口烟,“是邪乎,我从来没那么舒服过。我技术这么好,居然比不上药。奇也怪哉。”
瞧她认真的探讨技术和药物的区别时,张途安紧张的皱紧眉头,她咽了一口口水,“吴洱善,你看着我,你再重复一遍我当初教你的使用方法,嗯?”
吴洱善不爽的撇过头,两只耳朵都红了,“你都教了我十遍,我能不会?”
“你再说一遍。”
“我的样子像是白痴吗?”
张途安拔、掉了她嘴里的烟,“大爷,你看着我,我求您了还不成吗?再说一遍。”
有一瞬间,张途安真觉得吴洱善是傲娇的小皇子,而她是为了皇子学业操碎了心的秉笔太监!
“就是我给她抹,第一次抹手腕和脚腕,要抹少一点。等她药性上来,我再口服你给我的药水。然后……”
张途安听着听着,一屁股就虚坐在地上!
“……你嘴巴张这么大干什么?能吞下一颗鸡蛋了都?”吴洱善出了一身的汗,她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不跟你说了,这事儿你不能对外说,事成了你求我办的那些事,我全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我看……火候差不多了。……”
张途安坐在地上,就这么木讷的望着吴洱善脚步虚浮的朝花园里走去。
“天啊……”张途安一骨碌爬起来,追着吴洱善而去,吴见她又黏上来不免心烦,“我说到做到,只要她从今往后非我不可了,你那些都是小事儿。”
“吴洱善,你看着我,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药是给她抹的了?那桃花味的药是给你抹的,药水是给她喝的!你啊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张途安颤巍巍的拿着手指头指着吴洱善,天啊,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人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救了没救了。“你赶紧把药停了!”
“什么意思啊你……”吴洱善摸了一下后脑勺,张途安心想那药是她花了天价买回来的神奇药,只要这调、试超过一周,今后甭管对象怎么刚烈,也是任由你捏扁搓圆,永远都离不了你嘞。本来想着献给吴小襄王助兴来的,这下真是献宝砸了自己一个大趔趄。
“你还不懂啊,我的王……你用错药了,反了反了啊,这样混睡下去,是你今后再也离不开她了,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你明不明白啊?”
音乐声太大了,美女dj打歌打得飞起来,钢管舞女郎上下翻飞,眼花缭乱的让吴洱善听不清一个字儿。
张途安正要在她耳边继续喊呢,吴洱善脑子的电灯泡就这样嘭的一声炸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张途安,还没回过味来呢就撅起小嘴将张途安推进花园的小池塘里。
“你烦不烦啊,张途安,我又不是说算不算话,你清醒清醒吧。我还要去前面迎宾呢。”
张途安浑身湿透了,她后怕的站在水塘里,望着吴洱善,这一摔反而把她摔清醒了,她不再说话。
“你那身衣服怎么回事?换身衣服,陪我去前面迎宾。快啊。我跟你讲,不要妨碍我今晚做大事啊。”
张途安呐呐的点头,顶着一张——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已经说了十遍药物用法你自己搞错了是你的自己孽障的——绝望脸,木讷的换完衣服去吴家前门帮着迎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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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站在镜前。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她已经停止使用任何化妆品,哪怕是吴夫人赠给她的天然无刺激的小胭脂,她都不用了。更不要说雪茄了,也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抽了。
这一刻听着窗外的宴会喧嚣声,她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怅然。
索性吴洱善已经给她房间外加了隔音板,声音听起来不大,不过向来耳性好的温禧能粗略估计现在外面最起码也有三百多号人了。
等华灯挨个挂起来,这客人恐怕更多。
温禧看了一会儿自己,又看了一眼手表,算算时间——容兰芝和小妹温俪也应该到了才是啊。
“咚咚”门外的杨梵敲了一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