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花团锦簇的早茶只有在幻京的西宫才能吃到。
每一朵花都像是刚从山上摘下来的一样,每一样精巧的小点也像是一朵朵初晨刚绽放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如坠迷人眼的春日。
薄湄坐在宴桌前,王秘书就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不偏不倚,这老家伙没有坐下来一起喝早茶,而是和幼时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些“孩子”。
薄洄还没有到。
吴洱善和温禧刚到。
“我们今天包下西宫的湖景包厢了啊?这包厢我好几次要定都没定到的。今天湖上有表演吗?”吴洱善凭栏远眺,一进来就到处看,“哎呀,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茶几,这香炉,都是以前西宫娘娘的东西呢。听说那位娘娘在这里是一坐一下午。”
“来的路上堵车吗?”詹半壁给温禧倒了一杯热柠檬水,温禧摇头,“不堵车。”
詹半壁看了看糕点,夹了两块到温禧的碗里,“尝尝。”
“嗯。”
从温禧进来起,她发觉薄湄一眼也没看她,而是跟较劲儿一样,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自己的茶碗,温禧和王秘书寒暄了两句,她和詹半壁交换了眼色,立刻会意,温禧这才明白,原来薄湄那茶碗能照出王秘书垂手而立的模样。
薄湄是在观察王秘书……温禧不禁失笑,这就怪了,怎么小时候怕他,长大了还怕他?她摇摇头,拽了拽吴洱善的袖子,“坐下吧,洱善。……半壁,薄洄什么时候过来?”
“我打电话问问。”吴拨通手机,那头无人接听,吴耸耸肩,“半壁,你们约了什么时间?他不会还在睡觉吧?”
“不会。再等等。”
吴也和王秘书寒暄了两句,她热络的招呼着王秘书,硬是拽着他坐下喝了一杯茶,而老王说他坐着不舒服,就再次站到薄湄身后去。
这下薄湄恼了,难道他真的是来监视她的吗?
“您为什么总站在我身后?这又不是考试,怕我作弊吗?”薄湄扭过头去,不解又不悦的问。
“陈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詹小姐、温小姐、吴小姐三位是打小的情分了,我站在您身后,是怕她们合着伙来欺负您呐。”
“……王叔,你把我们想成这么坏胚子了,陈小姐如此可爱,我们一起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合着伙来欺负她呢?”洱善伸出两只手来,一左一右的扯了一下薄湄的脸蛋,“啪”得一声薄湄打歪了她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子,虽然我从小在占木河长大,你们觉得我是野蛮人,可我不傻!”
温禧低头一笑,大家顿时一团和气起来,聊着闲天,没等一会儿,薄洄就来了,他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并不很在意薄家还有多少无法充公国库的私产。
“早啊,大家。”他坐下来,看了薄湄一眼,“陈小姐,你昨夜睡得不好吗?脸这么白。”
“是啊,我很认床。没有睡好。你睡得好吗?”
“我也认床,没怎么睡。早晨阖眼打了会儿瞌睡,做了个梦。”薄洄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倒茶,一点儿也不要侍者伺候,他完全依照从前的回忆在茶柜中摸了一小盒他喜欢的茶叶来,这一派如入家门的动作看得吴洱善都惊奇。
“五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茶柜里放着什么茶?”
“这早茶是皇家的菜单,我父亲曾说,最起码五十年应该不会换的。小时候,父亲常带我来,来的次数多了,什么东西在哪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没什么稀罕的。”薄洄顺手丢了个茶包给薄湄,“你茶碗里的茶不适合今天的你,尝尝这个,也许喝完脸色会好点。”
薄湄撇撇嘴,露出一副“就你能耐”的样子,薄洄莞尔。
薄洄伸手过去,快速的给薄湄换好了茶,为避人耳目,他又十分礼貌周到的另外两位姐姐换了茶,温禧的他倒是没动,因为他看到她的肚子就心惊肉跳。
薄湄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什么茶,总之几口下肚,确实很平复心绪,她问:“薄洄,你做了什么梦?”
薄洄顿了一下,他看向王秘书,“我梦见了我死去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我记得我姐姐薄湄最不喜欢来这里喝早茶了,每回来都要被我父亲批评一顿。她可不乐意了。”
亏他还记得,薄湄朝薄洄做了个鬼脸,“那你父亲会批评你吗?”
“当然不会。我什么都很优秀,从不让我父亲母亲为我忧心。”
薄湄翻了个白眼,但她无法否认,或许在父母眼中,她就是个废物,弟弟则是个十分努力的小天才,大概父亲和母亲的所有优质基因全都遗传到他身上了,至于她……空有一副好皮囊。
如果当年是他在母亲身边,母亲一定不会死吧……
“真是没脸没皮的小子。什么叫你什么都很优秀?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吴洱善翻了个大白眼,温禧笑了,她中肯的说:“薄洄小时候确实厉害,骑射剑术,和我不相上下。”
薄洄笑了,薄湄摆手道:“半壁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了,好吧,好吧,你们都比我厉害,可以了吗?这屋里我最傻。”
她说完又觉得这句话颇为不妥,詹半壁连忙接回去道:“陈小姐不要误会,他们不是那个意思。占木河现在的教育资源,还是很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