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没有辩解,把箱子收入橱柜,冷声道,“你想嫁的不是恒颐王么?又何必谈效忠王妃?”
“亲眼见了我娘的死,我怎可能去嫁一个将来可能妻妾成群的男子?更何况,这男子心里只有他的妻儿,若爱上他,恐怕只有自讨苦吃。我是吃苦吃怕了的,绝不会作践自己。”
说话间,她定定看他。
清弦因她的眼神顿时不悦,这眼神,像是说他是作践自己的人。
“你可以滚了!”
===
泱泱血族,并未因为少了有孕的恒颐王妃而停止,相反的,这个新年被如此一闹,反而让百姓们觉得别有看头。
恒颐王纳妾一事甚嚣尘上,又因失了两位皇嗣,也失了血族王的宠爱,众皇子妃嫔们暗地里嘲讽讥笑地大有人在。
然而,却谁也挡不住太后古云姬对恒颐王的宠爱,甚至连赐婚懿旨,都是她亲自写的,且一次赐了两位,一位是古弩将军最宠爱的女儿古南筝,另一位是古山将军的女儿古恬儿,且在一个时辰内,就叫祭司测定了良辰吉时,婚期急迫地定在正月初八。
懿旨送到恒颐王府,随即又唯恐天下不知似地,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静无人烟的黑山林内,枯树狰狞,夜离觞和归云、归思出来山洞洞门,又关上机关。
归思疑惑地环看四周,大白天,这山林还是阴森的,冬日的阳光似蒙了一层寒冰,不透丝毫温暖,寒风凛冽,仿佛厉鬼呜咽。
“姐夫,这里能有什么猎物?”
夜离觞摸了摸他的头,拉高黑披风的帽子罩在头上,戴了面具在脸上,真气一凛,栗色的长发莹莹成了黑丝,深邃的鹰眸在镂花面具的眼孔里,也变成了纯黑的瞳仁。
他放眼四周,警惕地以听力探查过,“走吧,我们去附近的山里。”
归云忙跟上他的脚步,“如果能找两头鹿最好了,我从书上看到,鹿血强身健体,又没有戾气。吸血鬼婴儿可以喝鹿血,归来也可以尝尝鲜。”
贪玩的归思小跑着,忍不住揶揄打趣,“爹和娘去京城里探查消息,教书先生也都不再,你何必装那勤奋好学的样子?!”
“你看书才是做样子吧!我是为了我两个刚出生的外甥和外甥女才多学一些。”
“是哈!将来你和夜虹有了孩子也用得着……”
“归思,你找揍呢?!”
夜离觞见他们打闹,没有阻止,这两日他们在山洞里也着实闷坏了。
“出了林子跟紧我,说不定还有杀手埋伏在林子外面,若打起来,你们都离得远些,别乱插手……”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黑林,就不约而同地警惕停住了脚步……
面前是一条乱世嶙峋的山溪,溪对面,五丈开外,是一个黑衣人,清白的阳光下,对方蒙头罩脸,气势幽冷,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一个包袱,看上去风尘仆仆……
归云和归思看出他力量高深,忙躲到夜离觞背后。
夜离觞反手向后,推出一股真气,把小兄弟俩罩在结界中,纵身一跃,鹰隼般凌厉迅敏地过了山溪,落在对方面前。
黑袍男子忙单膝跪下,“在下清弦,是王妃娘娘早先为小王爷与小郡主选定的师父,听说小王爷与小郡主临世,清弦特来探望,并履行与王妃娘娘的承诺。”
“在下王妃娘娘的贴身护将古千绝,清弦公子请起!”夜离觞在他起身之际,狐疑打量着他,沉声说道,“王妃娘娘从没有提起过清弦公子。”
“王妃娘娘自知命不久矣,多给小王爷与小郡主选一人照顾,实在无需他人知晓。清弦本想暗中保护小王爷与小郡主的,但,眼下,清弦不得不出现。”
清弦说着,从怀中取出古南琴昨晚给他的手镯,又拿出自己亲手画得归娴的画像,连同他前一刻从城墙上撕下的懿旨,一并递上去。
夜离觞先接了手镯看了看,他送给归娴很多首饰,金银珠玉堆满箱,却从没有特别地刻上名字。
倒是她自己的东西都喜欢弄一个娴字,曾经给他解毒的玛瑙小药瓶,贴身的丝帕,平日书写的手札,画成的画……而这枚手镯,也不过是普通的镯子……
无足轻重的东西,拿在手里,也没有多少分量,却让他越看心越沉重。
可以想见,如果归娴真的与世长辞,她的坟墓里恐怕只会收纳这些带有“娴”字的东西作为陪葬品。而他送的那一箱一箱的东西,恐怕会被她安排了馈赠下人,赏给他将来的侍妾侧妃。
清弦见他看着镯子眼神不对,又打开画像,“这是清弦与娘娘初见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