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冷哼拂袖,摔门出去。
“哎?花错……”夜璞担心又尴尬,站起身来唤他,却看出自家兄弟还怒着,只唤了花错一句,便朝主位道,“九哥,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之前,他都是被我惯坏了。”
夜明钺也不禁亲哥哥捏一把冷汗,“不只是你惯着他,归娴也惯着他呢!”他朝着门外看了眼,碍于夜离觞脸色铁青,没有再吭声。
其实,他倒巴不得兄长纳妃,到时候归娴伤心,他正可趁虚而入。
不过,这算盘,也只是在心底里打一打而已撄。
凭着血缘牵引,他要诱归娴这一支红杏出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更何况,那女人性子别扭,看似柔柔弱弱的,甜得醉人,却发起狠来,比吸血鬼还瘆人,若真能跟人跑了,恐怕早就跟东方貉跑没影了,也遇不到他夜明钺……
夜离觞却并没有考虑太久偿。
“你们三个去选人吧!明钺,夜璞,先选一选你们喜欢的,最后不喜欢的,再送到我这里。”
夜明钺骇笑,他当是进了果园选果子呢?
“哥,计策是君诺出的,要娶也该叫他娶,与我和十三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又不惦记那位子,就算娶了,也没什么用呀。”
“那就全送到本王这里,婚期慢慢定。”夜离觞说完,起身,“都回去歇息吧。”
几个人都退出去,夜璞,夜明钺,泓一都恨恨地看冷君诺。
冷君诺有恃无恐,对他们这态度,却着实不敢恭维,他看他们则如看三枚贪生怕死的草包。
“叫你们想法子,你们不想,怪得着我么?那些人个个力量高深,且都与太后私下有牵引,站出一个,都是我们联手都对付不了的,不敬他们为长辈,他们岂会相助?!”
“别自作聪明。你话都有道理,真正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夜明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将来归娴杀你,你可别哭,我们呢……”他不羁地看了眼夜璞和泓一,“你看到了,我们几个都是归娴这边的!”
冷君诺压根儿不在乎他们是哪一边的,皇位,不只是夜离觞眼下的目标,也是他的梦。
现在他已然看透,自己是永远没可能的,且不说从前古云荻总是摆布,挡了他对整个局势的掌控,也造就了他的狂傲自大,现在,站在夜离觞身边,他才看到,从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夜离觞与归娴对他恩重如山,那个位子若能帮他们得到,偿了自己的心愿,也算偿还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我倒是觉得,归娴比你们明事理!”
几个人分道扬镳,夜璞规规矩矩地朝大门口走,夜明钺不羁地飞上房顶,泓一则直接回房,冷君诺走在最后,被出来书房的夜离觞叫住。
“君诺……”
冷君诺忙返回来,毕恭毕敬地俯首而立,“表哥还有吩咐?”
“在家里不必拘谨,与明钺和十三他们一样即可。”
“是。”冷君诺挺直了脊背,“表哥觉得刚才的计策如何?”
夜离觞思忖着,赞赏点头,“不错。对于皇祖母手底下的人,杀不得,除不掉,只能如此拉拢。”
冷君诺觑他一眼,“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假,不过,表哥真的会用么?”
“当然会用。”夜离觞笑了笑,是因没想到冷君诺这出馊主意的人,也会有所顾虑。“你该知道,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眼下,孩子们要出生,他夜离觞一兵一卒都没有,除了刑部衙门里那些衙役,以及父皇偶尔会借给他一用的金龙翼,在京城里,他调派不动什么人。若有人闯入这府邸大开杀戒,夺走两个孩子,他只能带着归娴硬拼。
冷君诺忙又道,“可花错和明钺他们顾虑也对,再说,表嫂也不一定会允你纳妃纳妾!”
夜离觞挑眉莞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便兀自朝卧房走去。
归娴刚刚如厕,正一手搭着木槿地手,一手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在床沿坐下。
见夜离觞进门,她忙扬起唇角,给木槿递了个眼色,“你和木莲都去歇息吧,不必值夜。”
木槿低着头,看了眼夜离觞,朝他行了礼,便退出去。
连奴婢告退也不说,这些丫鬟,被他家王妃宠得越发没规矩了。
“木槿怎么怪怪的?”
“她们都怕你,你一在她们就怪怪的。”归娴不动声色地躺上床榻,理顺长发,朝他清甜浅笑。
看着夜离觞脱了披风躺下来,归娴欲言又止,怕起争执,强忍着闭上了眼睛。
听到他悉悉索索地躺下来,男子气息贴近,抚过了脸颊,她翻了个身,任由他自后拥着自己,脑子里,却是木槿刚刚扶着她如厕时,转述的那番话。
“夜明钺,花错,泓一,冷君诺在书房的前廊下争执,好像殿下决定纳妃纳妾,提到古家在边疆的人皆是深不可测,不好收拢……”
于是,这一晚,归娴仍气息匀净如兰,却是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纱帐,生生看了一夜。
脑子里空空的,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
一早,夜离觞带着归云和归思在练功房里练功,归娴如往常一样亲自张罗早膳。
因不必再入宫,时间仿佛都慢下来,看着满桌珍馐美馔,想到昨晚木槿帮忙听来的话,她适才明白,夜离觞为何这几日都不想入宫——还是他的正事要紧呀。
她就坐在桌前,又抚着肚皮呆怔起来。
在院子里当值的丫鬟茯苓,裹着浅粉的披风,从大门口飞快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