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妙戈的确没想放过谁,也唯恐这把火烧得不够旺,朝着龙椅上恳切开口,眼角甚至还滚下两行血泪来……
“父皇,贺兰归娴嫁来之前,重楼皇兄稳稳当了多年储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偶有不睦,却都不曾如此自相残杀过。而老九和他的三位侍妾远在西疆,虽说清苦,却也幸福和乐。现在有贺兰归娴在,老九变坏,重楼入牢,逸痕立储又被废,眼下轮到逍遥当储君,她又开始兴风作浪。儿臣恳请父皇,处死贺兰归娴!”
夜魇墨画似的剑眉紧皱,血红的瞳仁深如血渊,眼底无甚波澜,心却如明镜。
辛姒作恶多端,残害妃嫔与其他皇子且不说,只差点害死离觞这一项罪名,也足够她在黑棺中煎熬一辈子的。多亏那会儿归娴救治及时,离觞才捡回一条命。辛姒却就此迁怒贺兰家。重楼则完全是被辛姒带入歧途,才毁掉前途撄。
至于逸痕,一坨烂泥,扶不上墙,愚蠢至极,罪无可恕。
逍遥封储这件事,也能被妙戈强加于归娴身上,这计谋未免太着急,破绽也露太多了!
这一仗,胜负已分,却瞧着妙戈和逍遥,却仍不肯认输。
夜离觞却已然无心恋战,紧挨归娴,抬手环住她的肩,不以为然地从容冷笑偿。
“四皇姐昨晚不过听了归娴几句兵法之言,就备感威胁,不但筹谋了天下大乱,还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按在归娴头上!依我看,这罪名似乎还不够重。”
夜魇挑眉,“离觞,你何出此言?”
“父皇既然有此一问……”
夜离觞握住娇妻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俯视着她视死如归的凤眸,宠怜笑了笑。
“我血族千万年来,之所以长獠牙、吸人血、成天下妖孽,被人类与狼人所憎恶,并非上天的旨意,全是归娴所害!
我血族之所以断子绝孙,不是因为作恶多端,受了天谴,也全是赖归娴所害。
照此下去,我血族凭归娴动一动小手指头,就灭亡了,还齐什么家,治什么国,平什么天下?
当然,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父皇之所以后宫佳丽三千,而不独宠四皇姐的母亲烟妃,亦是被归娴下了毒,毒坏了脑子。
父皇,您应马上宣召御医,治一治自己的脑子。”
归娴不可置信地反扣住扯住他的手,恐慌地看了眼龙椅上的帝王,忙俯首求情。
“父皇息怒,离觞只是……只是被气坏了,他是反击四皇姐,并无冲撞父皇的意思!不管四皇姐说什么,归娴愿意认罪,恳请父皇原谅离觞……”
座上哑然无声,殿内落针可闻,寂静迫人,
“哈哈哈……”夜明钺却突兀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哥,你怎么不对那昏君说,古云姬之所以害母后,也是被归娴所惑?!”
夜魇却脸一阵红,一阵青,气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明钺,你放肆!”
“怎是我放肆?说话的明明是我哥,我不过是笑了两声。昏君,难道笑也犯法呐?”
离觞是因看出胜负,才说那番话讽刺妙戈与逍遥,明钺却是屁都没看出一个,尽是在这边瞎搅合!
“你给朕闭嘴!”
夜明钺生生把笑憋了回去,却没了骨头似的歪在地上。
“真正放肆的,是被你宠坏的四公主!莫说归娴没本事筹谋那些,就算有,她如此爱惨了我哥,怎么可能做那些事叫他背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
“夜明钺,我和离觞的事,用不着你插嘴!”归娴恐惧地忙道,“请父皇莫要怪责他人,只罚归娴就好,归娴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夜离觞看不得归娴卑微地跪趴在地上,把她拉入怀中,耐心等着龙椅上的裁决。
归娴恐惧地拥紧他,脸儿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仿佛一只手摸到了地狱大门的门环,一只手还握着大把大把美好的与他长相厮守的光阴。
帝王的一念,可以把她推进地狱,也可以让她回归美好,她憎恶这样被人拎着脖子的感觉。
夜妙戈生怕这一战落败,不怕死地又横补一刀,“父皇,儿臣所言,都是事实。”
夜离觞俯视着面前的地毯,周身杀气笼罩,“夜妙戈,你既如此急迫求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身首异处!!”
“老九,沉不住气了?既然你非要围护这个女人,咱们便瞧一瞧,是你一人厉害,还是我们几个联手更厉害!”夜逍遥提了金边蓝袍的衣摆,这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