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思因为狼人天生的特殊神力,借同母异父的血脉牵引,察觉她对这样的境况心存憎恶。
“爹的眼睛,是因阻挠娘亲来大周和亲,被外公挖掉的。他从乱葬岗死里逃生,而今才能与娘亲在一起。贺兰靖远才是混蛋,娶了娘亲,又不珍惜,还纳妾,还和妾生娃娃。那妾害娘亲他也不管……罪该万死!”
归娴没有回应。
贺兰靖远的确是混蛋,而且是个糊涂的混蛋。
不过,赵红药也可怜,堂堂元帅府小姐,为何非要嫁这样一个有妇之夫呢撄?
生不出儿子嫉妒正妻,不得宠算计正妻,得宠又不安于妾室之位,非要把正妻置于死地。
那女人真不嫌累偿!
她和古千绝的计谋顺利无阻,这会儿赵红药定然已经吃到自酿的苦果。
上了甲板,归娴才发现,这船其实不大,但是,雪白的船帆够大。
扬帆起来,借风而行,竟不用划桨,就能悠悠前行。
唐烈夫妻正烤鱼,一个烤,一个忙于杀鱼腌制,夫唱妇随,和乐甜蜜。
他们的父母则在陪着孩子们玩着水盆里的小鱼。
归娴瞧着这一家八口,忍不住艳羡。
最平常的人家,才有最平凡的幸福。
碎银似地水光,映得每个人脸上欢喜洋溢。
在这蓝天碧水之上,大家仿佛都找到了自己的正确位置,只有她贺兰归娴,尴尬地存在着,尴尬地错着。
她怅然望向天空,看向天堂大Boss的所在之处,实在很想指天咒地。
这样的贺兰归娴,算什么丞相府大小姐?!
“归思,过来,我又钓一条大鲶鱼!”
归思忙跑向船头。
归娴这才发现,船头左舷,坐着一位身穿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身型高大,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手上一用力,那鱼竿上的肥墩墩的大鲶鱼出水,令人格外欢喜。
那人乌黑的发,以双龙金冠高束,一身金色锦袍绣纹溢彩,前襟塞在宽阔的腰带上,挽着缎裤的裤管,赤脚垂在水面上。这样无拘无束的姿态,仿佛一个寻常渔夫,却丝毫无损他尊贵的气韵。
归思过去,正挡住了他的面容。
两只白嫩的小手帮忙抓住了鲶鱼,越显的那鲶鱼巨大。
鱼尾挣扎,甩了归思满脸的水,小家伙咯咯地爽朗笑起来,这会儿才像个孩子。
归思听他吩咐,提着鲶鱼,送到唐烈夫人那边。
“唐婶,做红烧鲶鱼吧!”
唐烈夫人看向归娴,“大小姐,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归娴瞥了眼归思,见他一脸馋样,想起他刚才叫自己孽种的一幕,挑衅地扯了下唇角。
“我亲爱的三弟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归思果然就被什么噎住了似地,小脸儿都绿了,“我都说了,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唐烈夫人揶揄道,“都是长公主的亲骨肉,怎就不是一家人了?大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做三少主爱吃的红烧鲶鱼好了。”
归思欲哭无泪。
归娴就看向那男子。
这会儿,他面容没了遮掩,被水上的波光映着,肌肤仿佛隐隐发光的羊脂玉。
似察觉到她疑惑揣测的目光,他突然就侧首一笑……
归娴来不及收回视线,被他捉了个正着。
这人太美,眉眼多情,眸光又锋锐直透人心,还有点叫人捉摸不透的邪魅狡黠,实在像一朵罂粟。
而且,这朵罂粟,狠狠地把归娴给毒了一下。
归娴素来不服输,就大胆地没转开视线,眼睛也不眨。
两人较真起来,大眼睛对大眼睛,仿佛攀比谁的更大。
对视良久,归娴赫然洞悉他的身份,绷不住地,先眨了一下。
他兀自宣告胜利,得意地竖起小指,讽刺手下败将。
他——正是孔雀王朝的储君,慕锦。
归娴闷了满肚子火,故意不知他是谁似地,问道,“公子尊姓大名?不会又是我继父生养的弟弟吧?”
“在下姓慕,名锦,是你贺兰归娴的表哥。”
他看出归娴不愿下跪,于是忍让三分,对于储君的身份,只字未提。
归娴自以为胜了一回,肚子却咕噜一阵闷响。
囧得她忙捂着肚子,却捂住那尴尬的声音,顿时面红耳赤,这就要跳江。
慕锦忍不住笑了笑,搁下鱼竿,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烤炉旁,从一旁小桌的盘子上,拿了条唐烈刚烤好的虾肉串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