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昕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亲自动手把那案几拿出去在河里冲刷了两下,然后又动手弄了些碳火,放在案几的
“北河岛是避暑的地方,早晨还有些冷,我们先升着火,我想亲自为你熬一壶热汤。”厉明昕的声音轻轻的,他说,“这边人太多了,我们因为身份所限,又不能走远,我想了许久,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清静得呆上一天了。”
唐绣瑾忽然感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她忽然想,前世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对厉韬上心呢?
人都说君子远庖厨,厉明昕为了能让自己喝上一口热汤,居然甘心亲自洗手做羹汤,而且他凡事都把自己的感受考虑在内,哪怕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也会尽最大可能的保全自己。
厉韬跟他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对她最好的时候,不也是可以为了几个区区歌姬就跟她翻脸吗?
厉明昕感受到了唐绣瑾的沉默,有些紧张的低下头,询问她是不是对这个安排不满意,唐绣瑾赶紧摇摇头,告诉他自己很喜欢这里。
厉明昕的侍卫都很有眼色的退到了周围的小船上,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远远的缀在厉明昕身后,而厉明昕的小船上连个船夫都没有,晃晃悠悠的顺水漂流,破开了平静的江面。
这一天,厉明昕与唐绣瑾聊了许多,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闲谈也有了异样的滋味,一直到傍晚,也没有停下来。
终于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厉明昕抬头看看天色,笑起来,“我听说在湖中烤出来的肉会香甜许多。”
唐绣瑾揉揉坐得僵直的腿,从船上站起来,她拨开船上由轻纱织就的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外面的夜色已经是她不认识的景色了。
他们这一整天随波逐流,偶尔遇到暗流也不管,就由着船在那暗流引起的漩涡之上打转,飘了一整天,也没能从这道不算长的支流之中飘出来,只是这一带已经少了很多人家,除了点缀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的侍卫的小船以外,便只有远处岸边还挂着几艘画舫了。
厉明昕看出去的时候,恰巧看到那几艘画舫下了水,向着他们驶过来。
他们是漂在北支河的中心的,不论是哪艘船向他们驶过来都不稀奇,厉明昕也没有霸占一整条河的癖好,他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几艘画舫上,只是故技重施,一边跟唐绣瑾聊天,一边在那案几上生起火来,还从角落里拿出了一堆从早晨就放在那里的生肉、蔬菜。
唐绣瑾看他在那里忙活,也主动过来帮忙,她兴致盎然的把炭火生了起来,然后两个人温了一盅酒,就着炭火开始摆弄起烧烤来。
厉明昕有些怅然若失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这一日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短的唬人。”
唐绣瑾也知道,这天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如果还想与厉明昕见面的话,起码也得是十天之后了。
她心里不免有些小失落,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船一震,脚下变失了平衡。
她惊慌失措的向地上倒去,又被厉明昕即使的揽在怀里,好不容易稳定住以后,唐绣瑾忙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撞
船了吗?”
厉明昕来不及跟她解释,这艘小船只不过是供人玩乐用的,中看不中用,坐在船里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他一伸手挑开了船的帷幔,刚好和外面一艘比他们体量大很多的船上的人看了个对眼。
刚才就是那艘船撞了他们。
唐绣瑾也跟着看出去,她一眼就认出了船上那个身形略微肥胖的男人,那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和他们见过的宋员外!
宋员外身边还站了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郎,他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往厉明昕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高嚷起来,“公子,就是他们,我没认错!”
那少年郎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光景,却已经练就出了一副眼高于顶的本事,他嫌恶的把宋员外往旁边一推,呵斥道:“离我远点再说话。”
然后他轻蔑的往船上看了一眼,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撞。”
他的话音刚落,厉明昕他们脚下的这艘船,就又遭遇了一次震动范围更大的冲击。
用做画舫的小船在这样的冲击下,连挣扎一下的能力都没有,“砰”得一声,便倒扣在了水面上。
船翻了。
厉明昕和唐绣瑾还没有来得及从船心亭里出来,就猝不及防的被船拍进了水里。
如今已经是傍晚,太阳彻底落山,月亮却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天色昏暗,水里也看不大清楚,他们二人天旋地转地被扣进了水里,一时之间居然失了方向,连从船里钻出来的能力都没有。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唐绣瑾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她被船倒扣进水里的时候正张着嘴打算说些什么,猝不及防之下,灌进了一大口水,那些水呛进了她的肺里,弄得她肺中一片刺痛,忍不住在水中大声的呛咳了起来。
然后她咳嗽的声音越大,水灌进来的就越多,仅仅是瞬息之间,唐绣瑾的五脏六腑就被冰冷的河水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