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嗔很严肃:“贫僧是有度牒的僧人,不是假和尚。”
厉明昕适时地对唐绣瑾解释道:“我打算兵分两路,请断嗔大师和李姑娘扮演我们俩,和沿途接待的官员打交道,而我们,则微服私访,走小路到灾区去。”
当天夜里,唐绣瑾就被接上了一匹极其低调的马车,连夜赶路。
马车坐起来并不舒服,他不停的颠簸着,弄得唐绣瑾屁股底下硌得生疼,可是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因为现在她是唯一一个还乘着马车的人了,厉明昕要微服出巡,自然不可能带太多的人,除了唐绣瑾以外,只带了四个亲卫。
唐绣瑾敏锐的注意到,这四个亲卫,正是那天晚上随厉明昕到他家里去的那些人。
一提起这件事,唐绣瑾依旧是一肚子的火,自然更不可能给厉明昕百好脸色看了,厉明昕虽然不明白她在生什么气,但是也不敢来招惹她,只是让她自己在马车里面坐着。
几人这样风雨兼程地走了好几日,终于到了河霁。
河霁是一个大省,地震的地方在河霁的中央,而他们来到这个小县城则是河霁的一个边缘城镇,这里虽然震感也很强烈,但是也没有震源中心那样惨烈,除了几幢不太结实,被震垮的茅屋,就没有任何曾经遭受过地震的痕迹了。
几人日夜兼程赶到这里,
基本上都是在路途中度过的,他们一路抄小路而来,什么乡间小路山野林路都走过,难得遇到这样带着点繁华的小镇,自然不愿意再到丛林中去受罪,滴滴嗒嗒地骑着马就进去采办补给了。
小镇看起来还是较为繁华的,但是城中客栈稀少,而且个个都看起来污脏不堪,一入目。几个亲卫在城中挑选了一阵,最后还是把唐绣瑾和厉明昕带到了一家小酒楼里。
这家酒楼在门口写了个宿字,看来是主打酒楼,同时也做着祝人的生意的店家,里面的装潢也还不错,唐绣瑾便和厉明昕在这里坐下了。
他们远道而来,一路上都是随便吃的,下次进了酒楼,免不了点几盘招牌菜,店家知道是来了大客人,也乐得眉开眼笑。
然而当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煞风景的事情,一个衣着污脏不堪的女子,带着两个同样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走进酒楼来,还未走近,远远的就冲着酒楼内唯一的一桌客人跪拜了下去,嘴里还大声呼着:“求各位老爷行行好,赏我一口饭吃吧。”
作为酒楼里唯一一桌正在吃饭的人,厉明昕他们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酒楼的老板娘走过来,手里抄着一张抹布,二话没说,就往那个行乞的女人身上抽打了下去:“狗东西,敢跑到这里面来坏我的生意,污了贵客们的眼睛,我让你好看。”
那行乞的女人瘦骨嶙峋的,也没有什么力气,被她这一抽,连跪都跪不稳了,哆哆嗦嗦地倒在地上。
这下子酒楼老板娘更生气了,大声斥骂道:“说你是个狗东西,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往这一倒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讹诈上老娘一笔?”
说着,老板娘一边骂,一边把手上的抹布往
那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身上抽打:“既然你娘倒下了,那我就打你们这两个小野丨种,我看你们娘心不心疼你们。”
倒在地上的女人原本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一看她居然动手打起了自己的孩子,顿时发了毛,挣扎着从地上扑腾起来,但是又不敢推搡那个老板娘,只是把两个女孩子搂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脊背迎接老板娘的抽打:“好店家,你打我就是了,不要打孩子,不要打孩子。”
“住手!”
一声暴叱传来,老板娘讪讪的回过头,看见屋里那桌贵客里面明显是领头人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原本俊秀温和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厉明昕走到他们面前,低下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个妇孺,然后对那个老板娘说:“你既然不想给钱,让她们走便是了,何必动手打人?”
老板娘讪笑着解释道:“这位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有所不知,这都是新乡逃出来的贱民,这些家伙自打来了我们县呀,就无恶不做,坑蒙拐骗的事他们都做全了,没有力气做这些事的就跑到酒楼里面挨家挨户的要饭,你说我们这正经开酒楼做生意的,碰上这么个腌臜玩意儿,这不是糟心嘛。”
厉明昕还是无法理解,但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娘话中的讯息,皱着眉头道:“新乡?”
老板娘来了精神:“是呀,就是那个鬼地方,以前风调雨顺的,今年遭了这么大的灾难,我们都还觉得奇怪,结果一看从新乡逃出来的人才明白,出了这么多龌龊玩意儿的地方,果然就该遭天谴。”
厉明昕却不打算再听老板娘发表她的高论了,他弯下腰把倒在地上的三个妇孺扶起来,再让她们坐到桌子上来,把端上来的糕点碟子递到了她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