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报家门才是最好的选择,李家再如何,也是尚书府,来的人是不可能太过为难的,但是他们今天乔装改扮里跑出来,穿的衣服都质朴得很,完全没有尚书府的人的样子,对方若是盘问起来,也不太好解释,便只能说自己是偷尸的了。
偷尸贼一种叫人非常不齿的行当,世界上儿女千千万,总有些人是在成婚之前便夭折的,这些人的父母为了防止儿女们下地以后无依无靠,多半就会帮着他们配一道冥婚,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有这么
多小儿女夭折呢?
所以便诞生了专配冥婚的媒婆,而当尸体供不应求的时候,却也伴随着生出了偷尸的行当。
俗话说的好,死者为大,偷尸贼在哪里让人捉到了都是得挨一顿毒打的,李管家听到自家小姐给自己派了这么一个差事,顿时脸都绿了,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安排妥当以后,李香云便拉着唐绣瑾跳了车。她们二人都是女儿家,身量不高,便往草丛里一钻就不见了影子,只留李管家在原地等着那马蹄声追上来。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厉韬派出来巡捕唐绣瑾的家将,不过他尚未自报家门,李管家的一众人等自然是不认得他的。
“前面那老头是何人?给我站住!”这位家将姓王,他虽说本事不大,却颇有些心机,不止把自己的队伍分成了两拨去追捕唐绣瑾,而且在出城以后,他也准确得猜到了李香云的心思,帝都外面的大道上处处都有兵马盘查,唐绣瑾一个逃犯自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走大道,定然是从小路上遁逃的,他便也循着小路一道追了过来,谁曾想,居然歪打正着,刚好撞上了她们。
刚才看见自己身处一个乱坟岗,王家将本来还在暗骂晦气,在看见前面有一个老头,赶着一匹牛车晃晃悠悠地在这乱坟岗上游荡的时候,他更是心里发怵,当着一众手下的面又不好表示出来,只能先发制人,喝住了那老头。
李管家哆哆嗦嗦地回过头来,他如今年纪大了,一身的风霜,今天穿的又破旧,如今四面八方都黑乎乎的,等闲人瞧一眼,还真瞧不出他原本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家臣。
“大人饶命,小人不过是从此处路过而已。”李管家
做足了平民的样子,就差当场给王家将跪下了。
王家将看这老头年岁已大,也不好太过为难,把他叫起来,问了一番他来此处的目的,李管家生怕挨打,不敢说自己是偷尸的,他急中生智,只说自己是来埋人的,小孙女刚生下来养不起,便放在盆子里面溺死了,这才偷偷趁着大半夜的抱到这个乱葬岗埋了。
这年岁重男轻女,偏偏女儿出嫁,又要搭上一大笔陪嫁,贫民家出不起这笔陪嫁的的确经常有偷杀女婴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那王家将叹了一口气,也并未多作为难,只是他内心还没有完全放下疑虑,仔细盘问李管家的姓名、住址、户籍,见问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便命令他跟在自己的人马背后,不得乱跑。
李香云早带着唐绣瑾躲远了,倒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们俩如今正躲在一棵参天巨树上,一般人搜查犯人都是在地面上寻摸,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头顶的大树的,李香云武功好,便寻了个空档,把唐绣瑾带到了树上。
唐绣瑾有些担心的往来路看了一眼:“李伯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呢。”
“你不必惧怕,李管家在我家做事许多年,是个机敏的人,他自然知道要怎么应付过去,等到那帮人走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李香云宽慰了她几句,让她安了心,这才把目光放在了近处。
这整座乱葬岗实际上是一个小山包,小山包虽然不大,但是自古以来都是埋一些无名的尸首,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打理,现在长得杂草丛生,一帮人刚进来的时候,绝对摸不着东南西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香云就是觉得心下不安,就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