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摇头:“大部分不认识,不过夏税日期这些字,我都认识。”
听她这么说,李氏就觉得不靠谱,“只认识几个字,意思能对吗?”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大娘,你孙女说的没错,官府定的交夏税的日子,确实是六月初。”
宋英与李氏转过头,看见一旁不知何时来了个年轻人,头戴四方巾,着士子澜衫;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
这是中了秀才的人才能穿的衣衫,李氏一下变得恭敬起来,小心问道:“相公是秀才公?”
那年轻人笑着道:“算是吧。”
那书童有些不高兴:“什么秀才公,我家老爷是乾元四年的举人,明年可是进京赴春闱的!”
“原来是举人老爷!”李氏更恭敬了,“问老爷好。”
宋英也有些惊讶,这人如此年纪,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竟然都是举人了!
在大乾,读书人的功名与地位牢牢挂钩,中了秀才的人,才可被称为相公,中了举人,才能被人称一声老爷。
像何老爷那样的商人,也只有在村子里,村民们讨好何家,才称一声何老爷。其实正确的称呼,应该是何员外。
童子试没有限制,凡认识字的都可以去考,但一府只取五十五人,可见中秀才之难。
而举人,是一省的秀才比拼,其中还有不少以前年落地的秀才,其难度可想而知!
“多嘴。”年轻人轻轻斥责了书童一句,笑着对李氏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他望了眼宋英,“俗话说,天下读书人是一家,你家也是耕读人家,不用拘礼。”
李氏尴尬道:“我家没出过读书人,只送两个孙儿去学堂认几个字。”
年轻人惊讶,“那你家孙女的字是谁教的?”
农家贫苦,送男孩入学都难,更何况女孩,故而只有家中父兄中了秀才的,才会教女孩认字。
“我家小孙儿上月末送去学堂念书,每日回家我孙女督促他温习,慢慢也就学会认字了。”
“认字不用人教,看着就能会?”书童不可置信。
宋英谦虚道:“只有最初简单的字是这样,后面的复杂的字,我有让我小弟教我,他也不明白意思的,第二日就去问先生。”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到目前为止,我掌握的字并不多,都是些常见的。”
“原来是这样。”书童觉得这个解释能接受,不会显得自己很蠢。
“你家孙女真聪明。”年轻的举人赞了句,脸上的神情却淡了几分,再没有方才的亲近之意。
李氏心知这是因为自己家没有真正的读书人,不由憋了口气,等这位举人和他的书童走远后,就对宋英道:“以后你要好好督促你小弟温习,我还不信我家培养不出一个读书人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李氏在气头上的好,宋英还是很乖巧得应了。
她打量着申明亭,看着上面一个个告示,突然,目光瞥到旁边的木板上,贴着张熟悉的人像。